石棺猛然發出光芒,一陣雪白的光芒籠罩住希衡。
但凡是墓地,就有傳承,蕭瑜風和顧語想得不錯,隻要有希衡在,任何劍道傳承的第一選擇對象絕對是她,更彆提希衡的性格實在和劍神師尊的性格太相似。
希衡被那一束白光籠罩,雙眼閉上,意識早已沉入石棺之中。
劍神墓的那團熾白劍光環繞在她周身,作為對她的保護——每個接受傳承考驗的修士,在考驗期間,都會由墓主事先設好的機關、靈力保護。
那團熾白劍光對蕭瑜風虎視眈眈,蕭瑜風攤開手,示意自己並不想做任何搗亂的動作。
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打擾師尊希衡呢?
蕭瑜風在原地盤腿坐下,等待希衡接受傳承考驗。
劍神墓石棺內,希衡沒有見到任何邪魔惡欲,也沒有見到劍神的屍體。
她隻在封閉、灰暗的棺材內看到了一柄劍。
湛然如秋水、浩蕩若長風,這是希衡的本命長劍天湛劍。
自從天湛劍碎裂,希衡一直將它溫養在劍骨之內,許久沒有見到它,可如今再見,天湛劍躺在棺材內,原本秋水般的劍身似乎縈繞著一股死氣。
看到天湛劍那刻,希衡的心便如遭大鼓重錘。
她想去握住天湛劍,但是天湛劍劍身上破裂的細紋太多,仿佛隨時會化為飛灰。
石棺周圍隱藏的邪魔惡欲這時也煌煌飄蕩過來,不住要侵入天湛劍劍身。
昔日修真界的第一劍,此刻卻光芒黯淡,希衡以靈力逼開這些邪魔惡欲,可邪魔惡欲實在是太多太濃鬱,過於強烈的邪魔惡欲會讓寶劍自侮。
眼見著天湛劍光芒越來越黯淡,希衡刺破指尖,以劍主鮮血注入天湛劍體內,這才保住了它。
邪魔惡欲中間,有一個跪著的老者身影。
這就是在石棺內和邪魔大戰的劍神,劍神如今已經隻剩亡魂,這亡魂也早在千年的戰鬥中變得疲憊、蒼老。
他跪著的方向是塵珈山,他曾經師門的方向。
劍神亡魂道“這就是你的劍?”
“你辜負了它,就如同我辜負我師尊、師妹、師弟。”劍神哪怕隻剩下亡魂,那些邪魔惡欲也不敢靠近他,卻又看出希衡身上也縈繞著一股殺了太多邪魔的雅然正氣,也不敢冒然靠近希衡。
它們隻能張揚舞爪,想去毀了此刻勢弱的天湛劍。
希衡護住天湛劍,仔細聆聽劍神亡魂說話。
劍神亡魂道“你看,這世間的邪魔是永遠除不儘的,縱然我把它們鎮壓在這裡,可是千年、萬年它們還是能靠著人心的欲活下來,連我的心裡,都被它們紮了根。”
“而你做了什麼?”劍神亡魂抬頭,他有一張蒼老的臉,眼睛卻亮得如同白晝。
“你,和我師尊很像,我看了你的記憶。”劍神早就能成神做仙,取希衡記憶如同翻掌之易。
他看到希衡死過一次,看到她被徒弟背叛,白骨含冤鮮血染衣,可是,希衡最痛苦的那段記憶不是被殺,也不是深埋於淩劍峰,而是天湛劍碎裂那場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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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劍神亡魂想要讓希衡痛苦,就得根據天湛劍來做文章。
劍神亡魂周圍的邪魔惡欲不斷想要強攻天湛劍,希衡一人對峙無數邪魔,也未落下風。
可是,劍神亡魂道“你和我的選擇截然相反,我選擇成就劍道,卻放棄了和我師尊她們成為同道,你選擇不負天下,卻讓你的劍碎裂,這樣一柄劍,原本能殺得邪魔片甲不留,現在卻隻能任由邪魔在它頭上耀武揚威。”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你救天下,天下不會記得你。劍是劍修的知己,你同它並肩作戰,卻能看著它碎裂。若我不配成為劍神,那麼你,華湛劍君希衡,你可以成為神,卻不配成為劍的神!”
劍神亡魂的聲音中用了某種法門,配合上邪魔惡欲,不斷侵蝕希衡的神智。
像希衡這樣的劍修,用任何手段去攻擊她的身體都沒有用,哪怕她鮮血淋漓,也仍然會戰意高昂。
所以,劍神亡魂選擇攻心。
他相信,放棄和師尊他們成為同道是他一生的遺憾,希衡讓天湛劍碎裂也會是她一生的遺憾。
劍神跨不過去這一場遺憾,停止飛升,死後以棺禁錮邪魔,以魂體永永遠遠和邪魔戰在一處。
如果希衡也跨不過去這樣的遺憾,那麼,劍神絕不會將傳承給她,也會眼睜睜看著她劍心碎裂。
他的傳承,隻會交給一個勝過他的人。
至於其餘人……死又何妨?修煉本就是逆天而為無比殘酷的事。
如果希衡和他一樣故步自封,那麼,這傳承給了她毫無意義,這世間隻會多出一具石棺,多出一個傷心的亡靈。
劍神亡魂開始全麵進攻希衡的神智。
邪魔惡欲、魍魎之魂,成為亡魂的劍神、狹窄的石棺、破碎的天湛劍……
在這種情況下,一切負麵情緒全部湧出。
希衡一人對抗邪魔惡欲,周身劍影排列成劍陣,牢牢護住她自己和天湛劍。
邪魔惡欲無法突破她的防線,但她的心從未有此刻這麼痛苦過。
外間的蕭瑜風原本在整理法寶,忽而心有所感,他抬頭望向希衡的肉身方向。
隻見希衡蹙起眉頭,如同沉溺於無邊苦難,這是蕭瑜風第一次看見希衡也有這麼痛苦的時候。
為眾人抱薪者,哪個不是背後千瘡百孔?
蕭瑜風習慣了看希衡冷漠、無欲無求的模樣,她越無欲無求,越讓蕭瑜風覺得離她遠、越讓他想到希衡對他的算計。
如今見她痛苦,蕭瑜風反而覺得,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希衡,而不是如神一般的希衡。
這才是他想和她相處的距離。
他更殷切地準備起手中的法寶來,這種殷切已經遠超對劍神傳承的期待,摻雜著彆的愛恨。
外間,逍遙王府。
希衡一去不複返,暗中打算投奔玉昭霽的修士都隱隱著急。
難道華湛劍君要同逍遙王聯手了?
無論彆處如何洪水滔天,宴席下如何洪波湧動,玉昭霽都恍若未覺,他禮儀完美豐神俊朗,參加這場宴席。
希衡空蕩蕩的座位落在玉昭霽眼中,玉昭霽一杯冷酒下肚。
他暗想這次進入鬼墟幻市的也有正道修士,可這些正道修士,似乎不夠了解希衡。
玉昭霽輕扣杯底,看來,最了解她的,仍然是自己這個魔。
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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