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讓孤如何?”玉昭霽好整以暇問,他掛念希衡,但也知曉必須解決守山人。
守山人連他當初炸十萬大山都不出關,今日倒是來此,難道就是要說清濁之事?
守山人一頓“魔族勢強,殿下想一統魔……”
“不必再議。”玉昭霽眸色冷淡,“世間清濁二氣變幻,總有緣故,難道因今日清氣勢弱,就要我魔族故步自封?試問他日清氣勢強,難道又要修真界自砍臂膀?”
“你雖為山石,但許是活的年歲久了,倒是學了些說客之才,分明是勸孤自縛手腳,但卻口口聲聲以魔族存亡來勸孤。”
可惜,玉昭霽不吃這套。
魔族太子浸淫權勢之日久,他所見的狡詐者遠比守山人更奸詐。
因此,其中的漏洞玉昭霽一眼就能看穿。
“孤整頓魔界、一統魔族九界若也對天下清濁之勢有害,試問,魔族九界繼續分裂下去,魔族同胞相殘,對我魔族又是何等戕害?清氣濁氣為萬界之基,時隨事易,清濁二氣也要適應事物變化,道並非一成不變,清濁二氣同樣該如此。”
“等魔族一統,魔族勢強之日,才是孤考慮清濁之變之時。”
否則,一個分裂、弱小的魔族,天下的興盛與它何乾?
先解決肘腋之變,再振長策禦宇內。
守山人心生寒涼,玉昭霽果然是一個浸淫權勢的太子殿下,他生了顆掌權者的心,而不是救世的聖心。
在魔族的角度,玉昭霽無錯。
可在守了十萬大山這麼多年的守山人眼中,就不太能接受了。
“殿下。”守山人在玉昭霽麵前,“清濁二氣同每個種族息息相關,它們的變化足以令世人膽寒。”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天下人小心翼翼嗬護著清濁二氣?”玉昭霽冷漠無情,“清濁二氣本源乃無上秘寶,它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你既學了人族的說客之才,那也該看看人族的戰爭。”玉昭霽道。
“起初,人族因繁衍、災禍而導致糧食不夠,為爭奪糧食,他們的國與國之間爆發戰爭,戰爭就會死人,無論對於戰敗國還是戰勝國來說,糧食的危機因此而解除。”
因為戰爭會死人,人死了自然就不會消耗太多糧食。
“可是,若那些人不死,他們活下來,為了飽腹,他們為了求生,就會以更多的人口投入至耕種之中,產出更多糧食,漸漸,他們將改進耕地之術、革新一切,他們的糧食仍然夠吃,人也將越來越多。”
“隻是,多數人族隻能看見戰爭這個最快的方式,而守山人你,要魔族故步自封,就是妄想以不戰爭的方式,達到戰爭的效果,讓我魔族甘願自縛手腳。”
“希衡尚且未提出過這個提議,你倒是什麼口都敢開。”要不是玉昭霽如今殺不死它,它已經死在玉昭霽刀下了。
沉默。
守山人陷入長久沉默。
它對這些彎彎繞繞自然不是太懂,人各有所長,玉昭霽是魔族儲君,他考慮的東西守山人未必會考慮。
可守山人考慮的也未必有錯。
“清濁二氣……”它道,“青天塌陷,誰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殿下,你可以統禦魔族,也可以一統魔界。”守山人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但你若在此時再想招攬、動搖華湛劍君,使得修真界清氣更少,吾絕不會坐以待斃。”
“十萬大山將不再中立,成為殿下的敵人。”
玉昭霽蹙眉,倒不是為了十萬大山,而是發現守山人前半句不對。
“孤招攬、動搖華湛劍君?”他語氣莫名,一道猜測在玉昭霽心中升起。
守山人此刻恨不得將他錘死在這裡。
守山人道,“殿下當初本欲炸毀部分十萬大山,難道不是因看見華湛劍君,生了招攬她的誌向,這才停手?”
玉昭霽聽他說完,眉眼中染上笑意。
他倏然狂笑,眉心的空天印印記閃爍,玄衣大氅、流雲飛鶴,都在這笑聲中染上狂意。
守山人被魔笑得發麻。
玉昭霽緩緩收斂笑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你想說孤對希衡,是這個意思?”
這句詩本為招攬謀士、賢臣之意,倒也貼切守山人對玉昭霽的理解。
它點點頭。
玉昭霽的笑意一丁點兒不見,帶著某種壓抑太久、他心中的情感總要找個人說出的心思。
愛上一個過於光風霽月的人,小心翼翼不得開口,他也想要這感情大白。
玉昭霽看向守山人,神情冰冷“你猜對了一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孤的確因為愛慕華湛劍君希衡,沉吟至今、不敢冒進。”
他滿臉都是堅定追求,居然連一分退縮都看不見,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守山人……
守山人實在沒想到這個發展。
魔族太子愛上正道劍君?這怎麼可能呢?
他們南轅北轍,絲毫不同。
玉昭霽冷冷道“你不敢相信?難道擅權者心中就不能有所愛?”
心中有權勢,也能心中也深愛,並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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