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太陽燭照的形態、變為玄衣華服的太子殿下,錦衣墨發全部淌在血色裡,赤色的血沾在他的手上、衣上,如墮天成了修羅。
凶神殘念的狀態也不好,它本來就死了,時間拖得越久,它爭取來的那一線生機更沒用。
在這樣的情況下,凶神殘念奄奄一息,玉昭霽雖狀態不好,但強於凶神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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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玉昭霽的眼睛看不見了。
這裡常年幽暗,他的眼慢慢就無法視物,從外觀來說,沒有任何區彆,他隻是看不見了而已。
玉昭霽原本無法分辨自己是否看得見,這裡一片幽暗,眼睛好壞根本沒區彆。
他發現,是因為那次,他在險峰內用混沌火,火光照耀滿了險峰山洞,他看見的卻還是一片暗茫。
玉昭霽這時就知道,自己看不見了。
幸而,這裡有個苟延殘喘的凶神,玉昭霽有意識地利用凶神做一些攻防訓練,到現在為止,他雖然看不見,但完全不影響打鬥。
失去視覺,對玉昭霽來說算不上什麼。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失去視覺後,聽覺更為敏銳,以致於守山人在咋咋呼呼時,對他來說就像十萬個雷霆在他耳邊響。
守山人聽見玉昭霽的聲音“你沒死?!等等,現在你還是你嗎?”
它擔心玉昭霽已被守山人奪舍。
玉昭霽“……彆問無聊的問題。”
如果是凶神複活,凶神會第一時間殺了守山人,破壞十萬大山剩下的神軀。
如此,天下大亂,世間失去了這麼多神的力量,邪魔滋生,民不聊生,就會應運而生更多神明,來壯大凶神的力量。
守山人撓撓頭,這個說話的樣子,是玉昭霽無誤。
它甕聲甕氣“你聽我剛才說了嗎?陣法在失效,你快讓魔族送些東西來,加固陣法。”
守山人暗地搓手,魔族最不缺的就是各類魔礦,也蘊藏著力量。
玉昭霽“不必。”
“不必?”
險峰中傳來玉昭霽的聲音“自然不必,你什麼都說出來,天亓都知道了。”
守山人愣住,玉昭霽“你很驚訝嗎?他這麼想殺我,怎麼會放過窺探這裡的情況?”
十萬大山外有陣法時,天亓受製於天道,不能破開。
但當陣法失效,天道就沒法插手這個事情了。
守山人這下更不知該如何是好,它想問玉昭霽還有多久才能殺了凶神殘念,卻又擔心又被天亓聽到。
玉昭霽已經不再談這個事情,他聲音低而清、繾綣悅耳“你說,希衡會不會也能看到這裡?”
他聲音中有了無限懷念,也隻有這時,守山人才能真正確定,這是那個身為魔、卻明知險路而進入的玉昭霽。
玉昭霽道“也不知是否是孤的錯覺,孤總是覺得,希衡在看著我。”
這四年,他們好像分開了,又好像一直在一起。
玉昭霽在幽暗的險峰苦笑,何時起,他也變得這樣多愁善感?
但玉昭霽打算放縱這一次“你幫孤抬頭望天,空中,有她的目光嗎?”
守山人……
它隻是一具石頭,哪裡有這種風花雪月的情懷?
守山人暗地嘀咕,目光也有實體嗎?
它抬起頭,傻呆呆望向空中“什麼都沒有啊,而且,哪怕劍君真的在看這裡,我也看不到吧。”
“嗬嗬,是。”
……
天之極,冰牢。
冰麵滴答一聲,落了一滴水在上麵。
希衡望著水屏中玉昭霽所在的方向,在心裡回答,是,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看著你。
這麼多年,她看著本該明哲保身的玉昭霽被困在凶神險峰內。
她看他流儘了鮮血,卻連一句話也不能和他說。
他甚至不能確定她真的在看他。
冰牢地麵中的水越來越多,這位劍君沉默著、墨發垂下遮掩了她的側臉,看不到她的眼睛,讓人不知地麵的水是淚還是汗。
希衡沉默著,她沒有大吼大叫,沒有用浮誇的表情宣泄悲傷,她隻是在心裡默念
必須就這幾日殺了天亓。
否則,天亓一定會去十萬大山。
她救過許多人,唯獨沒有救過他,這一次,她來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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