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春魔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希衡和玉昭霽剛新婚燕爾,就要在魔宮花園內大打出手,但是,他知道有些要命的問題自己可以不知道,但是一旦摻和進去,那很有可能就要命了。
驚春魔君當機立斷,回頭就走。
要是早知道是這二位的神力波動,打死他也不過來。
驚春魔君迅速離開,但是,哪怕他離開得這麼快,還是作為誘因,引起了玉昭霽的反常。
無他,驚春魔君是一名成年男魔,而且無論是實力還是什麼,都比剛才的希昀強。
玉昭霽下意識又要切入到戰鬥狀態,一團混沌神火如同火蓮,忽然從已經離去的驚春魔君腳下升起,它如同一朵蓮花看似無害地印刻在地板上,但是,隻要一瞬間,這朵蓮花就能變成吞噬神明的火。
驚春魔君壓根沒有發現這個變故。
幸好,玉昭霽已經儘力壓製自己此時的本性,希衡出手也很快,瞬間以水流吞滅那朵混沌神火火蓮。
驚春魔君絲毫不知剛才的驚險程度,他晃蕩著來,又晃蕩著離去。
這時,神域徹底打開,希衡帶著玉昭霽進入水神神域。
神域可以千變萬化,神明可以隨意打造自己的神域,此時,希衡打造出的神域就是一片茫茫大海的模樣,陽光晴好,水波溫柔。
湛藍的海水被風浪柔柔吹動,遊曳成青魚背上的鱗。
希衡和玉昭霽共同坐在一葉小舟之上,這一葉小舟十分狹窄,他們隻能彼此依偎,彼此的袍袖都散落在對方身上。
岸邊樹木清香,海中海風悠閒。
仿佛有一種天地萬物化為虛無,一時之間隻剩下希衡和玉昭霽的感覺。
一進入這裡,玉昭霽的狀態明顯好得多。
因為他能感受到希衡特意設置的神域中,隻有他和希衡,再沒有旁人,再加上兩人乘舟在海上共同漂逐的意象,實在像極了相依為命。
玉昭霽喜歡和希衡相依為命的感覺,他們是彼此的依靠,是彼此的後盾,也是彼此的軟肋。
他的心終於不再狂躁,周身呼嘯著、叫囂著的血液也慢慢恢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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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昭霽的手不再進入戰前的興奮狀態,他的大手平穩下來,將焚寂魔刀取下來,扔在小舟上,更方便地環抱著希衡,將下巴抵在希衡身上。
兩人再沒有多餘的動作,就這樣靜靜地在海麵漂泊。
玉昭霽的狀態也越來越好,不得不說,希衡實在是很了解玉昭霽——除開她忘記了自己曾在書中看過的魔族皇族本性。
玉昭霽需要的根本不是純粹的身體契合,無論是他還是希衡,都更看重心靈的慰藉。
可是,玉昭霽的魔族皇族本性太重,直到徹底的平複,也需要時間。
希衡和玉昭霽就這樣慢慢在神域漂逐著,神域之海靜水流深,每到晨時,海麵會泛起大霧,希衡和玉昭霽的衣上會沾染許多霧氣,一到晌午,這些霧氣又慢慢消散,露出寬廣的海麵。
到了晚間,要麼是燦金的流霞漫天,要麼是海天一線,分不清何處是海,看不真切哪裡是天。
海風中,唯獨能聽見希衡和玉昭霽的對話。
玉昭霽的聲音如金似玉,如琢如磨“希衡,因我之故,我們已經在神域待了十餘天,你可會怪我?”
希衡的聲音若寒水,卻又若有無限溫和“我們早就該像這樣泛舟海麵,隨波而行,在星光下我來舞劍,在日月下聽你撫琴。我們一路行來,千難萬險,好像從來沒有過自己的時間,這樣,很好。”
海霧之中,玉昭霽素手撫琴。
他的琴音的確連琴聖也難及,此時情致飽滿,聽得海水都要為之靜止,希衡更是閉上眼睛,不忍辜負此琴,也不忍辜負此人。
等一曲終罷,玉昭霽道“如何?”
希衡才長出一口氣“以前我總覺得世上有許多做不完的事要去做,現在想來,其實不然,隻是可惜讓你等了我這麼久。”
玉昭霽等希衡,從曾經他傾慕希衡卻不知那是情意,到他心知肚明他心中的情意似火可焚天,過了幾次的生生死死,戰亂和平。
他在傾慕她時,等到了她墳塚上的青草杏花。
他在明知愛上她時,等到了半神天亓將兩人遠遠分隔開來,一個在天之極冰牢受儘苦寒,一個在十萬大山內部嗷壞了眼睛。
玉昭霽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希衡都認為,哪怕永生永世和玉昭霽共同望月,也抵不了曾經他月下獨傷、費儘千辛萬苦複活她的悲傷。
希衡將頭靠在玉昭霽肩上,玉昭霽眼中滿是訴不儘的衷腸和愛意。
他抬起手,如被蠱惑一般,撫摸希衡的長發,手指漸漸燙了起來。
玉昭霽連忙控製自己,他和希衡雖已是夫妻,玉昭霽也並未浪費每個夜晚,但是白天,希衡並不會和他一起放肆胡為。
玉昭霽喉結滾動,活活忍下,這時,希衡道“在過往你等我的每個日子,我沒有回應你的每個日夜,你是否十分難受?”
玉昭霽眼中並未有半點傷懷,隻說“我等的是你,為何會難受?天下傾慕你的人不知有凡幾,我如今抱得美人歸,怎會有一點難受?”
希衡可不會理會玉昭霽的自謙,她道“若論天下傾慕的人數,魔族的殿下難道又少了嗎?”
玉昭霽不答,他當然知道同樣有人、魔、妖傾慕著自己,因為他是強者,而無論是人還是魔和妖,都崇尚強者。
但是,那些傾慕的人數再多又有何用?
玉昭霽不缺彆人的傾慕給他帶來的自信,除開在希衡麵前,他一向唯我獨尊睥睨天下。
也隻有希衡回應玉昭霽的喜歡,才能讓玉昭霽心中開出名為喜悅的花朵。
玉昭霽可不想讓希衡覺得自己曾經過得不好,他攬著希衡,寬廣的袍袖隨風飄揚,在海麵上如同黑色的蒼鷹。
玉昭霽道“我們是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何必要分得這麼清楚?如果真正要分得如此清楚,那麼,我在新婚不久,就連累得你進入神域,陪我過這孤獨的日子,你不難受嗎?”
希衡當然一點兒不難受,她和玉昭霽在一起,隻會感受到心靈的平靜,哪裡還會感到孤獨?
何況,孤獨本就是修士的必經之旅。
希衡明白玉昭霽的意思,不再說話。
他們如今已是諸神之首,壽與天齊,再無任何缺憾之處。
就連希家和魔界,他們也安頓得十分妥帖。
此後,便可坐看庭前花開花落,天際雲卷雲舒,除了去行使神明職責之時,他們可以一起修煉,一起走遍天下萬山萬水,一起帶著守山人和後天噬靈樹去熱鬨的城鎮遊玩。
有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到,忽而,一簇浪花打到希衡和玉昭霽的船邊。
希衡和玉昭霽同時感應到冥冥中的玄妙職責。
玉昭霽和希衡一起閉上眼睛,感應此方玄妙,過了會兒,他們同時睜開眼睛。
玉昭霽皺眉“入世?”
希衡也睜開眼睛,眼中同樣有疑惑,玉昭霽看向她“你的神格也感應到了同樣的職責?”
希衡點頭“對,我剛才聽你說入世?你感應到了入世的職責?”
玉昭霽頷首“是,你感應到的職責似乎不隻如此?”
玉昭霽了解希衡,一如希衡了解他。
希衡果不其然道“我需要行使兩個完全相反的神職,一個是滅世,一個則是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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