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他也是個混吃等死,隻會仗著祖輩蔭封的無能廢物,除了欺男霸女,玩車玩女人也沒有什麼彆的優勢。
所以在他去我所在的分公司視察時,我雖然和他地位差了太多,幾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我還是從心眼裡看不起他。”
小鄧繼續說。
“我那時想,如果我有一個好爹,有一個好的出身,我肯定比他強。”
“他在我們那個分公司待了兩個星期,具體原因我不太清楚,那屬於高層機密,不過想來應該是某個高層挪用了公款,他親自下來調查了。”
“他來的時候帶的人不多,一點都沒有危機意識,畢竟這種事情如果坐實,足夠把幕後主使去把牢底坐穿,這種情況下很難保證人家不會狗急跳牆。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都不懂,這老板不僅衣冠禽獸,而且腦殘。
這是我對他的第二個評價。”
“不過他來的那兩個星期,每天和我們一樣上班下班,從不遲到早退,而且一般來的都比我們早,我那時一度認為,他是在裝樣子。
後來他快離開時,我記得那也是一個下雨天,他的司機有事請假,於是我被臨時拉去充數,給他開車。
也就是那一次,命運的車輪瞎他媽亂轉,我和我的傻逼老板,有了第一次接觸。”
“我們那個分公司確實有問題,挪用公款的事是真的,他查到了線索,所以去該去的地方驗證了他的猜想。
就在他帶著證據回公司的路上,有人開始追殺我們。
他們有槍,而那時,我還是個普通人。”
小鄧的聲音帶著感慨,他輕描淡寫地講述往事,但是心裡的情緒卻不經意間流露。
“連番追殺下,我們的車子在一處山路上翻進了了溝裡,是他帶著我在關鍵時刻跳了車,這才讓我避免了,跟著車子一起摔成肉醬的結局。
可是活下來也不是多幸運的事,出事的那個地方很偏,按照我們跑出去的距離,離市區最起碼有七十多公裡。
我們沒水沒糧,而且身上都帶著傷。
唯一的幸運點,是因為天太黑,那個溝還很深,再加上車子已經在溝底爆炸,烈火熊熊,所以追殺我們的人認定我們已經死了,所以他們沒有下來檢查。
老板說,不能走大路,隻能沿著山溝走,否則危險性太高了,畢竟誰也不知道那群人會不會在路上等著我們。
手機跟著車子一起報銷了,我們那時沒辦法和外界聯係,又不敢進村子,隻能在山裡走。
我腿摔傷了,走路一瘸一拐,儼然就是個累贅,按理說,把我扔下自生自滅,他自己跑路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畢竟他基本沒傷到,而且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進來搜索。
但是他沒有,他扶著我慢慢走,到了最後就背著我走。
我知道那時候把我丟下是很明智也很合理的做法,換成我,我也會這麼做,如果他那樣做了,我或許不會恨他,但是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害怕他會把我扔在那裡嗎?
被扔下就意味著死,可我不想死,我想活,哪怕是作為一個窮屌絲渾渾噩噩的活著,我也不想死。”
小鄧的聲音出現了波動,似乎這場雨把他拉回了那一天。
“山裡下著雨,夜裡冷氣幾乎能滲進骨頭裡。
老板帶有打火機,但是我們不敢生火,哪怕縮在山洞裡也不敢,生怕一點點火光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山洞的牆壁很冷,石頭的比熱容太小,到了夜裡,甚至比山裡的雨還要冷,靠在山洞牆壁上,就像靠著一塊冰一樣。
我凍的迷迷糊糊,但是我不敢睡,我怕他扔下我。
後來天亮了,他就帶著我繼續走,一直走,一直走。
我走不動了,腿實在疼的厲害,於是他就背著我走,餓了就吃點野草什麼的,吃了吐,吐了又吃,就這樣掙紮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