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幽寂,稀寥的幾顆星辰在黑暗的天幕上閃動著微光,努力點綴著這黑的讓人心慌的天空。
下方,遼闊的沙漠裡此刻氣溫已經在零下了,和白天根本就不是一個溫度。
那刮過來的風像刀子一樣在臉上劃過,冰冷冰冷的疼痛感讓不少人都從行囊裡拿出了酒,準備小酌兩口暖暖身子。
畢竟,說不定這就是最後的喝酒機會了。
葉無憂從葉顯揚兜裡把那瓶酒又拿了出來,擰開蓋子慢慢往嘴裡到了點,吧唧著嘴巴,細細的品味著那種辛辣的感覺。
酒漿下肚,一瞬間,仿佛真的有熱流從胃裡蔓延出來,遊走在四肢百骸,無聲的驅散了那透過衣服的冷氣。
他看著夜空,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思緒開始飄飛,莫名地開始回憶很久以前的事。
踏上戰場的人本不該如此多愁善感,畢竟傷春悲秋的情緒會影響到他的狀態。
可是既然戰爭尚未開始,那麼或許他還有最後一點時間去懷念他和葉晨,以及身邊這個人的相遇。
……
從他記事起,他就是個孤兒,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區生活著。
他沒有父母,沒有朋友,隻有一個老乞丐帶著他生活,那不是他的親人,卻是他唯一的親人。
據說那個年邁的阿拉伯人,是從某處戰爭的廢墟中撿到了尚且年幼的他,出於對生命的尊重,那個食不果腹的老人,毅然決然地把自己不多的口糧分了他一份。
然後,從此把他帶在身邊。
在那個充滿了動亂和戰火的地方,有太多太多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了,他們的父母都是在戰爭中死去了,而他們也未必能活到戰爭徹底消失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朝不保夕,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頭頂也會落下一顆炸彈,然後送自己去見那個隻存在於人們嘴裡的真主。
後來,和大部分人一樣,那個老人死在了某一場動亂裡,一顆炸彈從天而降落在了他們附近的一家醫院,一塊巨大的混凝土從天而降,把那個老人活生生壓死了。
而葉無憂,很幸運的躲過了這一劫,那時,他十一歲。
隻是看著這個陪了自己七年的老人就這麼死在自己眼前,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葉無憂第一次感覺到了悲傷。
他知道死亡距離他很近,可是他沒想到原來分彆也距離他很近。
老頭說,哪怕真的爆發戰爭,出於人道主義,醫院,學校這些公益性單位通常被視為和平地帶,這在國際上都是公認的,所以呆在這裡雖然同樣是饑一頓飽一頓,可是不用擔心會有炸彈落下來。
這是他們前往醫院躲避的那天,老頭和他說的,然後第二天,老頭就去見真主了。
很顯然,老頭理解的和平地帶,流氓鷹醬並不認可,而且鷹醬的道德上限著實不敢讓人恭維。
那一天,葉無憂坐在地上看著老頭的屍體好久好久,然後才轉身走了,去彆的地方躲避了。
他並不知道,老頭帶他來醫院這邊,並不完全是為了躲避,主要目的是想把他賣給附近的黑幫。
據說那段時間黑幫倒賣器官的生意很火,像這麼一個孩子可以給老頭帶來兩年的口糧。
他已經老了,快要走不動了,他需要一筆資金讓他能安穩地活到死去那天,雖然這麼做他的真主可能不會原諒他,但是他的肚子可以。
於是,他來了。
於是,他死了!
就像是命運的嘲弄,這個也算善良的老頭第一次動了邪念就死了,而那些壓抑著無數可憐人的資本家卻活的瀟灑。
從那一天,葉無憂再一次踏上了流浪的道路。
因為他長著一張東方麵孔,所以那裡的孩子們很排斥他,不允許他進入他們的地盤尋找食物,甚至還會毆打這個陌生的東方人。
那時的葉無憂可沒有什麼國界的認知,也不知道人種和民族的概念,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就這樣,辛辛苦苦掙紮了三年之後的葉無憂,十四歲了!
有一天,在和一群阿拉伯孩子爭搶半隻壞掉的烤雞時,他被那群少年狠狠地揍了一頓,嘴裡,鼻子裡全是血,趴在垃圾桶旁邊連起都起不來,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被敲斷了,劇烈的疼痛讓他想要放聲哀嚎,可是他虛弱的連慘叫都發不出聲。
那天,天空下著小雨。
在這個地區,下雨是很罕見的事情。
他趴在地上,趴在泥水裡,眼都睜不開了,隻能透過眼前的一點縫隙,看到那群人在爭搶那隻烤雞。
為了這口吃的,那群人也在爭搶,大打出手,而且下手非常凶狠。
不同的看得出來,他們也都很餓。
慢慢地,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的光線在迅速地變暗,所有的景象都在消失。
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這時,他隱約聽到了慘叫和哀嚎,還有物體撞擊牆壁,以及骨骼斷裂的聲音。
然後……
“老大,這兒有一個跟咱們差不多的人誒?他的頭發也是黑的,而且五官輪廓和咱們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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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
他被人救醒了,醒來時,他靠著牆壁坐在那兒,身邊一個比他小一些的男孩兒手裡拿著水,是那種瓶裝的礦泉水,在那時候隻有有錢人家孩子才能喝的起的。
他勉強抬頭去看,然後就看到了那個修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