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淼把人從車裡撈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水人了。
現在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了,直接將他衣服脫光放床上,就水淼現在的年紀,可以給這年輕人當媽了。
先給他灌了一大壺消炎的草藥,看了看他手臂上的膿包,水淼直接將自己家那一把都是缺口的菜刀磨成鋒利的匕首,在火上一烤,下手果斷又快速。
等到全部處理好的時候,水淼自己都出了一身汗,看著已經沉沉睡去的同誌,水淼也舒了一口氣。
這一天,水淼哪都沒去,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守著人一直喂藥,甚至連刮痧按穴位等辦法都使上了,整個人身上沒有一塊好皮,現在不是考慮身體刺激大不大的問題了,退燒活下來是最重要的!!
總算在晚上的時候,退燒了,人也清醒了。
“你醒了?”水淼剛剛端來一碗米糊,這是她為數不多的一點米了,碾成米粉全給他煮了。
“謝謝!”洪成生縱然一直在昏迷中,但是對外界還是有意識的,他知道是眼前這位大娘救了他,冒死將他運出了城。
現在他是哪哪都疼,但是精神是清爽了,他能感覺到自己在慢慢恢複。
“把這粥喝了,隻有吃下去東西了才能好的快。”
水淼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看上去不過二十歲,還是一臉的稚氣,在現代可能還在宿舍玩遊戲呢,可如今已經在鬼門關逛了一圈了。
等到他喝完,水淼接過碗,“我什麼也不問,你什麼也不用說,好好休息,好好養傷。”
說完,水淼直接出去了,她自己在堂屋搭了木板,湊合湊合。
人躺在木板上,腦子裡愁的是怎麼解決這件事。
人醒了是好事,但是水淼在想人就在這裡終究不行,人多嘴雜,極易暴露,得想個辦法讓他安全才行。
房外,暴雨衝刷著糞車,將一切味道都衝散了,一道閃電劈下,水淼看到這場景不由得想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天還黑著呢,水淼就睜開了眼睛,先是照例給洪成生煮了一大碗藥,看著他喝,悄聲地說著她的計劃。
“昨天他們已經檢查過了,法租界也不是他們肆意橫行的地方,今天不太可能還會守在那裡,我想著……把你送回去。你看,這能成不?”
洪成生深思了一會說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水淼輕輕地重複了兩遍,“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果然還得是你們文化人啊,說話就是不一樣。”水淼內心淚流滿麵,誰懂裝文盲的痛苦啊。
“我就是想到這種可能,但是那邊具體是什麼樣我們也不知道……”水淼自然不會乾坤獨斷,在這個世界和特務周旋這方麵,這小年輕可比她有經驗多了。
“大娘,可以試一試!”
“啊?!哦,好的,那就這麼安排!”
水淼:很抱歉,她還沒適應大娘這個稱呼。
水淼將車子收拾乾淨,將被子給他裹好,裝進車裡,水淼咬咬牙將蓑衣鋪在隔板上,再蓋上糞車上方的蓋板,對著孔洞小聲地詢問:“怎麼樣,有漏雨嗎?”
“沒有。”
“那就好,從現在開始,不要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水淼就這樣戴著鬥笠,推著車子衝進雨簾中。
比平常稍微早了一點到了華淩弄,水淼餘光瞟了何家,沒發現有人監視的情況。周圍也是一片的黑暗。
她小心翼翼地推著車到了劉嬸家,發現大門虛掩著,這讓水淼有不好的預感,難道……
下一刻,劉嬸通紅的眼睛對著門縫和水淼對視了,她在這守了一晚上,她不知道水淼會不會來,她守在這裡就是為了這一刻能夠節省水淼的時間。
兩個人此刻十分默契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在大雨磅礴中,完成了人員的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