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女人的哀嚎聲傳遍了整個走道。
聲音如此清晰,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楊陸站在牢房門外,聽著這聲音,低頭沉默不語。
“第一次見?”
白忘冬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楊陸默默地點點頭,一言不發。
“看多了就習慣了,哦,不過你是楊老的孫子,倒也不用學這個。”
白忘冬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袋剝好的板栗,掛在腰上,時不時掏一個出來扔到嘴裡。
這大晚上的,要是沒點吃食就熬夜,他嘴裡會寡淡的很。
“嘎吱。”
就在這個時候,刑訊室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從裡麵走出來的是一個身形瘦小的八字胡中年男人。
尚明,千戶所裡活最好的試百戶。
就是靠著這一手出色的刑訊手段,他才升到了現在的位置。
“沒得問了?”
白忘冬看到他出來時候的表情,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麼。
尚明點點頭“能審出來的都審了,這個叫阿倩的確實知道的不多,當了十六年的教徒,也就知道月神教的幾個窩點,估計沒多長時間,副千戶就能帶著人回來了。”
這阿倩是屬海綿的,不用力就擠不出水來,給消息也是一陣一陣的,就這麼長的時間,胡為都派出去好幾波人手了。
尚明說完這些,突然就將目光調轉到了旁邊的楊陸身上。
“楊少爺,我覺得,你應該看一下這份口供。”
說著,尚明從身後取出一遝紙,遞向了楊陸。
楊陸伸手接過,然後看了起來。
白忘冬用餘光大概瞅了一眼上麵的內容,之後就收回了目光。
和他想的一樣,十六年前的楊家慘案的導火線就是這女人,她將楊陸的生辰告訴了月神教,本來月神教那時候就在急於尋找接下來祭祀的祭品,趁著楊霸山和銀月沒有在鳳陽府,直接就動了手。
事後,這娘們居然後悔了,可再後悔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她也不敢再待在楊府,就尋了個理由,借著楊家夫婦二人心情低沉之際出府去了,結果即便是出了府,她還是覺得心中難安,也許是為了讓自己不再活在悔恨當中,她直接就信了月神教,成了一名真真正正的月神教教徒。
說真的,這人活的忒彆扭。
當好人不願意,當壞人又狠不下心,怪不得會把自己折磨成現在這副模樣。
楊陸很快就看完了這份口供,那薄薄的幾張紙,卻記錄了困住他們一家人十多年的原因,真的挺諷刺的。
“多謝。”
楊陸把這幾張紙折好,放進了懷中。
他得把這份口供給爺爺和奶奶帶回去才行。
尚明搖搖頭,沒有說話,緊接著,牢房之外就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三人朝著入口處看去,然後就見到一堆人押著大批的囚犯走了進來。
為首當頭的就是胡為。
“看來尚大人還得加班。”
“甘之如飴。”
尚明呼出一口氣,去那邊接人去了。
胡為走了過來,朝著白忘冬搖了搖頭“這麼一堆人,就沒有一個是知道那鶴留聲現在身在何處的。”
阿倩已經確認就是將白忘冬和紫雲兒要去銀月婆婆那裡的消息傳遞給月神教窩點的人,而這個窩點再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轉告給鶴留聲。
按道理來說,這窩點應該是有和鶴留聲直接聯係的方式的。
可是胡為抓到人的時候,那窩點的負責人已經吞藥自殺了,整個窩點也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該如何聯係到鶴留聲。
“也不知道這鶴留聲到底是給他灌了什麼迷魂藥。”胡為恨恨地說道。“從屍體來看,這人死亡的時間應該正是在鶴留聲圍攻老穆離開之後不到一刻鐘。”
也就是說,按照一般人的思維,他根本就沒有去死的必要。
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及時的過了頭。
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卻是恰到好處的隱瞞住了鶴留聲的蹤跡。
線索斷掉了。
“那就專心去挖彆的據點吧。”白忘冬笑了笑。“我們這一次的目標是整個月神教,又不是隻找到一個鶴留聲就夠了,至於這崽種,還是按照之前我說的辦法來吧。”
“真的可行?”
胡為有些猶豫。
“可不可行,我說了算。”
白忘冬拍拍他的肩膀,笑容溫和。
“把東西給我準備好,一柱香以後,我上戲台。”
說完這話,白忘冬轉身離去,楊陸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胡為深吸一口氣,招招手,叫了幾個人來。
“去吧,和老陳說,沒辦法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今晚的鳳陽府,估計要十分熱鬨了。
……
今晚的鳳陽府,不是熱,是要鬨。
說好的一炷香,一分一秒都不會差。
白忘冬盤腿坐在府衙某個房間裡,身後站著一大批錦衣衛,楊陸站在他旁邊,好奇地朝著眼前的那樣仙器看去。
“沒見過吧?”
白忘冬指著那懸浮在半空中的鏤空金球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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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陸搖搖頭“沒有,隻是在書上看到過介紹。”
“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玩意,也不知道這仙器是誰設計的,真敗家啊。”
光是就這麼看了一眼,白忘冬就認出了好幾種在鬼市上被炒到天價的靈材,就這麼拳頭大點的東西,真要論起價值來,能抵得上大明一城半年的稅收。
而這東西,幾乎在大明每一座城池當中都有設置。
四麵奏歌。
就是這東西的名字。
這屬於官用仙器,具體功效蠻雞肋的,就是能在第一時間內將聲音擴散到整個城池,每一次動用耗費不小,隻有遇到極為嚴重的情況,需要通知全城百姓的時候,才會被知府啟用。
“唉,我們大明也有屬於自己的廣播站啊。”
白忘冬從凳子上跳下來,來到了這枚四麵奏歌的麵前,從腰間白玉當中,取出了千戶所的靈晶。
看著這枚晶瑩剔透,靈力極為充裕的靈晶,白忘冬說實話是有點子饞的,但比起撕了某個崽種這種能讓他心情舒暢的事情來說,這點口腹之欲壓根就不算是什麼。
“應該就是這麼用的吧。”
白忘冬在上麵摸索了幾分鐘之後,把那靈晶直接給拋進了那鏤空金球下麵的壇子當中,頃刻間,鏤空金球之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白忘冬能感覺到有著一股龐大的波動在不間斷地一直朝著四周擴散。
ok,看來是能用。
於是,下一秒,整個城池當中,就響起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喂喂,麥克測試,麥克測試,能聽見嗎?”
“城中各位百姓,很抱歉,打擾到了你們的休息,天亮之後,官府會發放布告告知具體情況,今晚城中,全體戒嚴,如果沒有特殊情況,請務必不要在宵禁時間內外出。”
城中燈火瞬間亮起。
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被這聲音吵醒。
在城中的另一個極為偏僻的院子地下,俊美男子包紮著身上的傷口,聽著這個聲音,眉頭微微皺起。
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官府的每一個舉動都有可能是針對著他來的。
就像是感覺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樣,白忘冬的聲音不慌不忙地再一次響了起來。
“鶴留聲小朋友,鶴留聲小朋友,你的爸爸們正在到處找你,如果聽到聲音請趕快到錦衣衛千戶所報道。”
“激將法?”
鶴留聲眉頭舒展。
這麼拙劣,那群傻子錦衣衛怕不是已經窮途末路,拿他沒有辦法了吧。
“哦,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是拿你沒辦法了?不好意思,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穆爸爸現在已經活過來了,你那研究了好久的計劃全部失敗,穆遠漠沒有死,你們月神教還是垃圾。”
“危言聳聽。”
“你是不是覺得這是在危言聳聽?放心,白某一生從不說謊,也不知道你那貧瘠的小腦知不知道黑海仙芝?算了,管你信不信,反正等他能活蹦亂跳了,第一個死的就是你。花那麼大的力氣,死了那麼多的人,我聽說你還被你穆爸爸按在地上朝著臉錘了幾拳,最後就落得這麼一個結果,你說你是不是個笑話,哦,這下子是不是整個鳳陽都要知道你的笑話了,不用感謝我,誰讓我是你長輩呢。”
“這人說話,有些難聽。”
高挑女子站在他的旁邊,默默地說了一句。
鶴留聲本來舒展的眉頭又一次狠狠皺在了一起,倒不是因為白忘冬的臟話,更多的是因為白忘冬說的這件事。
穆遠漠真的沒事??
傷成那樣都沒事,這他丫的還是人嗎?
他不信。
但是,正如這個人說的一樣,他花這麼大的力氣就是為了殺穆遠漠,穆遠漠死了,這次的行動才會是完美的,月神教也能實現真正的轉型。
但若是穆遠漠沒死……
鶴留聲眉頭越皺越緊。
要是真的讓穆遠漠活過來,那月神教麵對的將會是那個怪物帶領的錦衣衛瘋狂的報複。
若真是這樣,才會是得不償失。
“去查一下,到底怎麼樣了?”
“查哪裡?”
“銀月的醫廬。”
“醫廬那邊就彆去了,沒人,早就轉移了。”
就在鶴留聲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白忘冬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難道我們會等著你去殺人?彆開玩笑了,你是覺得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同你一般愚笨嗎?”
“那就千戶所……”
“不會要去查千戶所了吧?”
白忘冬的笑聲就像是魔音貫耳一樣,讓鶴留聲覺得特彆的煩躁。
“傻子才會在這種時候把人送回千戶所,你要是真猜這裡,我真的能笑你一輩子。”
“……”
高挑女子目光怪異地看張張嘴把話憋回去的鶴留聲。
這話說的忒歹毒,她想估計鶴留聲前半輩子加起來也沒有像今天這般恥辱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