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蠱,若是不除終究如鯁在喉。”
張五牛站在高樓之上,遙望骨佛寺的方向,冷冷說道,可那語氣當中此刻卻多有無奈。
若是早知今日,當初張家村初見,他無論如何都會將白忘冬這個禍患鏟除。
隻不過這世上並沒有後悔仙藥,所謂因果,從來都是這天地當中最無法預料的東西,悔啊,悔啊,悔不當初啊。
“村長,可暫避鋒芒,徐徐圖之。”
張飛鹿站在他的身後,焦急說道。
但張五牛卻搖了搖頭,悵然若失地看著那即將會被打開的天幕。
“這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若是遮天幕開,白忘冬重回大明朝廷,那屆時即便我們能渡過此劫,雀蠱也會成為陰兵縱橫最大的阻礙,那時再想要殺他,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了。”
張五牛收回目光,苦澀一笑。
“既如此,不如再做這最後一搏。”
不用陰兵,不動陰傀。
他隻身前去,在朝廷大軍鎮壓全境之前,將白忘冬滅殺在這順德府境內。
白忘冬確實出人意料,無論是煉製出雀蠱,還是將陰龍脈釋放,這都是他之前沒有想到的可能。
但,即便他大勢已去,可白忘冬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
深沉如海般的靈力從他的身上緩緩溢出,高樓之上,無數雷龍盤旋,迎著那侵染天地的陰氣嘶吼。
即便他棄了百萬陰兵不用。
可他……
仍舊修為通神,強悍無雙。
“阿鹿,若我未歸,便帶剩下的族人去尋十一吧。”
“也許,那會是一條生路。”
轟——
話音落,未等回複,張五牛身化疾電,瞬間遁去了天邊,再無半點身影。
張飛鹿攥緊雙拳,死死咬牙。
張飛鳶靠在門框之上,低著頭朝自己兄長看去,眼眸被發絲所遮擋,攔住了她眼中那晦暗不明的目光。
一切的荒謬,都在此刻終結。
幸好,她兄長無事,如此這般,便已是萬全,這是最好的結局。
……
“白!”
“忘!”
“冬!!!”
暴怒的聲音炸碎了天空中的陰雲,那一道身纏太平天雷的蒼老身影就這樣以一個無雙的姿態駕臨骨佛寺。
白忘冬抬眸朝著他看去,嘴角勾起一道輕輕的笑容,他目光和善,就像是見到了某位老友。
“我在。”
輕淡的聲音就這樣在這嘈雜的環境中清晰響起。
張五牛沒有半點猶豫,手中雷龍朝著白忘冬所在的方向悍然落下。
這是白忘冬見到過最強的太平天雷。
在張五牛的雷法麵前,無論是張月英還是張月麒都顯得黯然失色。
他知道,若是他真的被這雷給劈中,他大抵會直接魂斷當場。
可是……
他抬起頭,看著那被消解的天幕,張開了雙臂。
一切都來的剛剛好。
他身上的陰紋猛地爆發,那被他納入體內的陰氣瞬間噴湧而出,同一時間,整個順德府境內的陰氣都出現了顫動。
他沒有去看那衝著他而來的雷龍,而是轉頭看向了張五牛。
那一刻,兩人的目光相對。
白忘冬淡聲說道。
“我一直都在等你來。”
“但你的對手,並不是我。”
張五牛微微一愣。
電光火石之間,三途鴉踩上了白忘冬的肩膀。
哢嚓。
就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他的身體被吸入到旋渦當中,眨眼之間,消失在了原地。
轟——
暴烈的雷柱在空無一人的骨佛寺當中爆開,那雷柱席卷著下麵的每一寸土地,本來就是廢墟的骨佛寺在這一瞬間徹底被夷為平地。
白忘冬臉色蒼白地出現在了距離張五牛不遠處的一片天空,他的手腕被渡鴉拉著,致使身體在空中懸浮。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張五牛。
那平靜到詭異的目光居然讓張五牛感受到了一抹驚悚。
對手不是他?
什麼意思?
白忘冬伸出另一隻手,指了指天空。
“瞧,它來了。”
霎時間,張五牛的心頭猛地巨震,一股強烈的不安直接爬上了他的身體。
他抬起頭,朝著空中看去。
那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然彙聚出一片又一片的陰雲。
陰雲當中挑動的雷弧,讓那個即便是他這等修為的強者都不由得膽顫了起來。
天道罰禁!
那是真正的天雷。
“你猜,它是來劈你的?還是來劈我的?”
白忘冬淺淺一笑,淡聲說道。
轟——
張五牛渾身上下靈力猛地爆發,他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朝著白忘冬衝去。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可,已經來不及了。
哢嚓!!!
那是一道粗壯到如同擎天之柱般的蒼白色神雷,那雷霆落下,直接朝著張五牛頭頂傾軋而下。
躲不開!
張五牛心頭劇震,他連忙放棄了這最後斬殺白忘冬的機會,身上的所有雷霆在這一刻全部被染成了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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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身裹挾金雷,朝著那天罰之雷衝了過去。
太平經仙術九十九天雷顯化神君真身。
這一招,白忘冬在張月英身上見過。
金色的雷霆和蒼白色天雷悍然相撞。
咚——
震耳欲聾的爆鳴聲響徹天地。
張五牛還是夠強,這一撞之下,他居然隻是嘴角溢血,就將那第一道天雷給生生撞碎。
可……
“從你妄想著‘代天’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已經盯上你了。”
白忘冬的聲音幽幽地在張五牛的耳中響起。
“遮天幕能掩蓋天機,所以你覺著隻要在遮天幕下行伐逆之舉,就能夠避免天罰,等到你有了能夠足以代天的實力,那天道懲罰對你來說就會不值一提,對吧?”
“閉嘴!”
張五牛死死盯著那即將落下來的第二道天雷,整個人全身肌肉繃緊,冷聲喝道。
可白忘冬偏偏不想閉嘴,他繼續說道。
“你的想法是對的,就目前來看,所謂的天道,大抵也是一種規則,隻有觸犯了規則才能降下天罰,它被遮天幕遮蓋了視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確實沒有被他抓住罪證。”
“那你好不好奇,它為何能罰你一個無罪之人呢?”
張五牛扭過頭瞟了他一眼。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沒錯。”
白忘冬點了點頭,就像是在肯定他的想法。
“現在被罰的罪人不是你,而是我。”
一個製造災禍,犯下滔天殺孽的天罪之人。
現在順德府每寸土地上因為陰氣而死的生靈都是他的罪孽,如此殺孽纏身,天道自然要降下天罰。
這是最合適不過的理由。
隻要符合規則,天雷降下,那張五牛就是在替白忘冬擔罪。
劈他,合情合理。
破廟中的那個賭,是白忘冬贏了。
所以……
“老頭,你現在再說一遍,天命屬誰?”
哢嚓!!
張五牛沒功夫給他答案了。
第二道天雷帶著比第一道猛烈十倍的強度悍然落下。
他渾身金雷爆發,金色的雷海在半空當中瞬間浮現,那幾乎要將整片天空都包裹起來的雷海與第二道天雷猛地撞在了一起。
蒼雷同就金雷相互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