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風有沒有吹到京城不知道。
但蘇州的犯人是被平安押送到了京城。
當馬蹄聲飛揚,一個個囚車駛入京城的那些天,城中百姓這才明白,那告示上標出來的一個個數字到底是什麼概念。
這隻是活下來的人。
死在錦衣衛繡春刀下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白忘冬終於沒有再窩在馬車裡麵,他躺在馬車車頂,抱著後腦勺看著天空,感受著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京城。
可算是回來了。
比起去時候的孑然一身。
這回來時候辣麼長的一條隊伍,走的是磨磨唧唧的。
要不是他被指名道姓要負責這件事,他早就在感冒好的那一天就一人一馬殺回來了。
出來這麼久,頭都疼得快裂開了。
他現在萬分需要一杯青果釀來讓他感受一下這京城的溫暖。
“何代宸。”
“屬下在。”
“你把人給帶回北鎮撫司複命。”
白忘冬翻過身對著馬車下麵的何代宸開口說道。
“要是鎮撫使問你起我去了哪,你和他直說就是了。”
誠實的下屬才能討得上司的喜歡。
這一點白忘冬向來做的很好。
“……屬下遵命。”
何代宸眼角微抽兩下,最終還是回複道。
白忘冬打了個哈欠,裹了裹身上的裘衣。
這已經過了近半個月了也不見身上變暖和,恐怕真得和徐妙錦說的一樣,過上兩三個月的冬天了。
“白大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醇厚的男聲在他的耳旁響起。
一道身著鐵甲的身影坐在馬上,對著白忘冬恭敬說道“犯人已經押送進城,本將就先行帶人回營複命了。”
這位就是蘇州府的倒黴蛋於將軍。
自從徐妙錦中途離隊前往靜水庵送佛骨和諦聽像之後,這押送犯人的隊伍就是這位於將軍在指揮了。
和剛見麵時候相比,他明顯謙卑了很多。
白忘冬對著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辛苦於將軍了。”
“職責所在,告辭。”
於將軍一抱拳,就趕忙縱馬離開了這裡。
那在道觀裡養傷的日子終究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既然任務已經完成,這原本浩浩蕩蕩的隊伍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白忘冬的馬車行駛在隊伍最後方就這麼毫不起眼地入了城,他再度閉上了眼睛,一人一車脫離朝著百香鋪的方向而行。
可奈何有的時候,你越是想要去做一件事,就越會受到阻攔。
駕車的靈馬很自覺地就停下了腳步。
白忘冬感覺到馬車停下,疑惑地睜開眼睛,看到那擋在他麵前的一排飛魚服的時候,他整個人是有點懵的。
然後,又看到那一把把出鞘的繡春刀對準他的時候,白忘冬更加懵逼了。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被繡春刀給指著。
說實話,這種感覺還蠻新奇的。
他,白忘冬,北鎮撫司副千戶,前北鎮撫司代鎮撫使,羅睺手下數得上的直係下屬。
居然被一群錦衣衛給圍起來了?!!
這世界怎麼突然就變得讓他有些陌生了。
莫非這不是京城,還是在蘇州?
“白忘冬,你的事發了,隨我們走一趟吧。”
為首的那個錦衣衛看著他冷冷說道。
白忘冬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微微歪頭,伸出手指向他開口道。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南鎮撫司千戶霍宴奉命拿你。”
這位麵容端正的錦衣衛千戶沉聲說道。
哦,白忘冬想起來了,之前跟在紀綱身邊的南鎮撫司千戶就是這位。
“罪名呢?”
“包庇雀宗逃犯。”
“嘶——”
白忘冬左手捂住嘴。
瑪德。
還真不是隨意羅織的罪名。
這事他還真乾了。
沒想到這一回來就被南鎮撫司給抓住了小辮子。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霍宴看到白忘冬啞口無言的樣子,冷冷說道。
“沒有了。”
白忘冬攤手,隨意說道。
“雀宗的人現在確實在我手裡。”
承認的這麼乾脆?
這反而倒是讓過來抓人的霍宴有點愣住了。
但隨即他就看到白忘冬站起來,兩三步跳下了馬車,坐到了馬車前麵,拍了拍那靈馬的身子,想要讓馬兒動起來。
這是……拒不伏法?!!
“白忘冬!”
霍宴頓時拔刀,目光銳利。
“下馬!”
“就不。”
白忘冬轉過頭來看著他,笑著說道。
“我還有事,霍千戶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