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聞的味道。
潮濕的環境。
嘈雜的犯人。
這些就是構成張宇霄現在所在環境的一切因素。
六扇門對他還是看重的,將他給單獨鎖在了一間牢房當中,用重重鎖鏈捆綁,生怕他就這麼逃了。
可他又怎麼會逃呢?
留在這裡接受懲罰,是他現如今唯一想做的事情。
他的餘生就應該在這種地方度過,然後再去往刑場結束自己這荒謬的一生。
現在比較幸運的是他是個瞎子。
當一個瞎子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再見到自己這張讓人可笑的臉。
不用想他也知道,如今的他有多麼的醜陋,就如同是一個空蕩蕩的人偶,他的內在已經被挖的一乾二淨,什麼都沒有剩下半點。
原本所謂的理想和追求,如今他已經不配去肖想。
而那滿腔的憤恨和不甘,也變成了折磨著自己的悔恨。
他抬起手,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即便眼前是一片黑暗,但他仍舊能看到這手上沾滿的鮮血。
午夜夢回,那張熟悉又讓人崩潰的臉龐會時不時地浮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那手掌穿透他胸膛一瞬間的感覺,直到現在,他都未曾遺忘。
他也不敢遺忘。
“懋義……”
張宇霄喃喃自語。
這空蕩蕩的牢房當中回蕩著他的聲音,顯得分外的讓人寂寞。
他抱緊自己的膝蓋,靜悄悄地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要活著。
為什麼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被殺死?
哐當。
“能不能彆這麼用力啊?”
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憤憤的嬌俏女聲突然就在這靜悄悄的環境當中響起,顯得特彆突兀。
張宇霄能聽得出來,這應該是他對麵的牢房裡被關進了新的犯人。
他記得,那裡應該是有其他的兩個犯人在的。
“你們兩個,來新人了,不許惹事,聽到了嗎?”
這是六扇門捕快警告那兩個犯人的聲音。
那兩人答應的很是痛快。
可張宇霄知道這兩人是個什麼德行,那捕快當然也知道。
故意把這女子給扔進來,怕就是讓她吃苦頭的。
張宇霄那灰白色的眼眸微動,但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他幫助彆人真的好嗎?
他有資格再去幫助彆人嗎?
被他這樣的人施以援手,那也是會臟的吧?
更何況,他已經……不打算再有任何的出手。
“你們想要乾什麼啊?”
不出意外的,女子的驚叫聲響了起來。
張宇霄咬了咬嘴唇。
“你們不要過來啊!”
“離我遠點啊。”
“彆,真的彆……”
聽著這一聲聲拒絕聲,還有那兩個犯人不懷好意的笑聲。
張宇霄目光微動,身上的鎖鏈嘩啦啦的響著,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最終還是忍不住了想要開口。
但下一秒……
“都說了讓你們離本姑娘遠點,為什麼就是不聽呢。”
這嬌俏的女聲再度響了起來。
隻不過,這一次不懷好意的聲音換了主人。
“對麵那奇奇怪怪的大傻子是個什麼情況,看起來腦子好像是有點毛病啊?”
張宇霄閉上了眼睛。
沒有去理會女子這無端的諷刺。
既然對方沒事,那她無論說什麼都和他沒有關係。
“閉眼睛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女子貌似是在等他做些什麼,可見到他沒有半點動作,就自感沒趣的移開了注意力。
那兩個犯人沒了聲音,若不是張宇霄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呼吸,恐怕真的會認為這兩人死在了這女子的手中。
原本有著女子嘰嘰喳喳的牢房再度安靜的下來。
張宇霄繼續抱著膝蓋,什麼都不去想。
在這牢房裡的他已經不再是小天師。
他這輩子也不會和“天師”這兩個字扯上半點的關係了。
靜靜地等候被問斬,就是他現在最該做的事情。
夜深了,人靜了。
牢房裡的呼嚕聲響起來了。
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恐怕也就隻有做夢能當做唯一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