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老鄭老林等匠人們,拚了命的都想不要做這些,寧願承受一次又一次返工白忙活的折磨,去做那些機械零件……
因為他們知道,這些為戰士們民兵們所做的棺木墓碑,可不是為年紀大了的老人準備的壽木,可以提前準備那太不吉利!
每做一副棺木,每雕刻一個墓碑,那就一定是代表著,又有一個戰士或者民兵犧牲了!
“老子不乾了!”
一名石匠發狠一樣的將手中的錘子鏨子丟在地上,猶自不解恨的跺了幾腳之後破口大罵“這特麼算什麼事啊?這特麼算什麼事啊我們這麼多人,天天特麼的為年輕人造棺材造墓碑?晦氣死啦……”
其餘的匠人們沒有搭理那石匠,隻是揮舞手中的錘子刨子的時候,胳膊上的力氣不由自主的用力,像是敲在了鬼子的腦袋上,刨在了鬼子的臉上……
醫院裡,到處都是傷員。
衛生隊員們早就不夠用了!
陸燕不得不緊急召集了一些心細手巧的女人們來幫忙,給那些忙不過來的衛生隊員們打打下手,洗洗繃帶,給傷員們換藥之類。
到處都曬滿了洗乾淨的紗布,掛的到處都是,那慘白的顏色,讓所有的鄉親們一看到就覺得得慌,想要遠離這邊。
學校裡的孩子們放了農忙假,鄧英便也在醫院裡幫忙,給傷員們換藥。
每每看到那些戰士們身上恐怖的傷口,鄧英就忍不住頭皮發緊,不敢去想那些傷口是怎麼造成的……
“小意思,那小鬼子更慘他捅了我一刀,我一槍托砸爆了那小鬼子的腦袋,挨一刀換那鬼子一條命,太劃算了!”
“鄧老師你放心換,不疼的!”
“我不過就是受點傷而已,我們班長命都沒了……”
在給戰士們換藥的時候,鄧英聽到了很多故事有強忍劇痛在自己麵前充好漢的,有傷心落淚的,有顯擺瑟自己多勇敢的……
所有的故事,最後都在鄧英的腦海裡彙聚出了一個慘烈無比的戰場……
“怎麼不吃飯?”
鄧方敲了敲碗沿,看到抬頭的鄧英滿眼的淚花,心疼的悶聲道“都跟你說了,不要去醫院幫忙你不聽你也不想想,從小到大都是彆人伺候你,你那裡會伺候人?你受不了知道麼?你自己有多少斤兩你不知道啊?”
“爹……”
鄧英帶著哭腔道“我不是受不了,我隻是覺得小鬼子太欺負人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向鄧方轉述了一名戰士所講的支隊的戰士們抱著炸藥包燃燒瓶拚了命的去打坦克,可那坦克將戰士們當猴耍的事……
“要是咱們也有坦克,就絕不會讓小鬼子這麼欺負!”鄧英悲聲道!
“你們慢慢吃,我不吃了……”
蓋黑良站起身便去了後山,留下了沒扒拉幾口的飯碗。
到了沒人的地方,蓋黑良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耳光,大罵自己廢物要是自己能造出什麼能打坦克的東西,戰士們就不至於用人命去硬懟小鬼子的坦克了……
鄧方三兩口扒拉完碗裡的飯,快步想回化工部,想早點將凝固汽油搞出來!
他相信,用凝固汽油來對付鬼子的坦克,絕對比燃燒瓶或者炸藥包好使……
剛剛出門,他就看到王長天躲在一個角落裡抱著一個本子老淚縱橫……
那本子上,都是王長天根據戰士們的軍裝,民兵們貼身帶著的布條上的名字記錄下來的烈士們的名字……
厚厚的本子寫滿了名字!
鄧方假裝沒看到,回頭疾走。
他能想象到記錄這些名字的王長天有多麼心碎畢竟那每一個記錄在本子上的名字,都代表著一條人命的逝去……
可不是那些活到頭了的生命,而是一個個年輕人!
然後鄧方就開始敲自己的腦袋,恨自己化工方麵的知識怎麼這麼缺乏,就將那該死的凝固汽油搞不出來!
後山裡,忙碌一片。
牛大正在指揮人手忙著打製各種東西,或者是土坦克要用到的鐵皮,或者是收割機所需要用到的部件,而程東山和毛鑽正抱著飯碗,一邊扒飯一邊跟牛大商量著有些東西該怎麼改進……。
看到蓋黑良臉頰通紅的回來,牛大程東山毛鑽幾人臉上閃過幾抹壞笑。
因為他們知道,現在這時候回去吃飯,那就是找難受……
可是,有些東西沒看到,隻能騙過自己的眼睛,卻騙不過自己的內心……
他們都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即便是自欺欺人的壞笑,都笑的比哭都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