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全濤儘可能的靠近張然,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平靜的語氣道。
張然搖頭,下令繼續趕路。
不僅僅是因為零號首長生死未卜,在沒見到對方脫離危險之前,他根本放不下心來,也僅僅是因為屁股上和大腿內側早已血肉模糊一片,他真的害怕自己一停下,就不敢再爬上馬背。
更多的,是因為他想懲罰自己!
因為他知道,現在的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遊擊隊員,八路軍戰士們因為自己下達的飽和式救援計劃而在不斷的死去……
進入日占區已經一天多了!
雖說他們隻有三十多騎,目標小且移動迅速,小鬼子不容易逮住他們,可這一天多來,居然沒有一隊的小鬼子對他們進行圍堵阻擊,這種情況,明顯是極其不正常的!
張然知道原因是什麼!
原因是在自己的飽和式救援的命令之下,周邊能出動的在支隊指揮下的遊擊隊都已經行動起來了,而小鬼子則乘機而動,乘著他們為了自己的命令而不惜一切代價趕往高林邊區的機會,享受著殺戮的盛宴……
每每想到時時刻刻都有無數人因為自己的命令而犧牲,流血,張然就心如刀絞!
即便他知道這麼做是值得的,是正確的,那那種心痛,卻依舊無法有半點輕減,半點釋然……
所以,他需要讓自己感受到肌膚上的痛苦,肌膚上的痛苦,能讓他沒有更多的精力去關注內心的痛苦,能讓他有種我也在因此而流血因此而受罪,跟大家一起的感覺。
那能讓他多多少少的,減輕那麼一點的負罪感。
“去死啊……”
壓抑的,充滿了獸性的嘶吼聲,猛然在山林中爆發!
激烈的碰撞聲裡,血腥氣猛然爆發了開來……
在這吼聲和廝殺聲中,尤曉燕尤曉英姐妹倆正抬著擔架,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的前進著。
雖然零號首長的身材並不高大,但相對本就瘦小的姐妹二人來說,那依舊是一個難以承受的負擔。
更彆說,這麼多天來無休止的奔逃,吃不好睡不好,為了躲避敵人,又專門走這種人跡罕至的山間小道了……
她們手腳並用的抓著道路兩旁的荊棘,雜草,艱難的前行,手上早就被那些荊棘等等切割的血肉模糊,每一下抓下去,似乎都抓在血淋淋的傷口上,痛的鑽心,但她們依舊在一聲不吭的堅持著,並竭儘所能的依靠一頭連接在擔架上一頭掛在脖子上的布條,穩住擔架,降低因為顛簸而帶來的對擔架上本就氣息奄奄的首長的影響……
轟隆隆……
後方,傳來了手榴彈的爆炸聲,在這山野中如同炸雷在頭頂炸響。
姐妹二人能想象到在後方發生了什麼,但她們假裝不知道,咬緊牙關繼續前進……
終於下到了河穀,渾身早已被汗水濕透的姐妹二人在第一時間放下擔架,撲向了潺潺流淌的溪流,卻沒有第一時間滋潤一下火燒一般的喉嚨,而是打水清理雙手的汙漬,然後一人檢查擔架上首長的情況,另外一人用沾濕的紗布滋潤首長的嘴唇,以這種方式給對方補充水分……
首長的情況愈發的嚴重了,渾身浮腫,連喉嚨都已經浮腫了起來。
彆說吃東西,連水都已經咽不下去了,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補充水分了……
有人沿著她們剛剛走過的崎嶇山道滑落下來,姐妹二人終於有機會抬頭看上一眼。
是黃誌明,劉銀強和李進三人。
沒有其他的人了。
而在尤曉燕尤曉英和他們分彆的時候,其實還有七個人的,更早的時候,他們一行其實還有十幾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