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溶洞裡各處零星掛著燈，下麵是打著帳篷，散亂擺攤的身影，還有胡亂躺著的人，地麵四下有不少垃圾，其中不少吃完的套餐包裝盒，空的飲料瓶，還有廢棄的衣服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明顯的酸臭味，一些大人小孩往來其中，說不上擁擠，但也絕不空曠。
大概有三千多人在這裡，赫希婭目光掃過，心中估算。
“走這邊會乾淨點。”喬隆在前麵帶路，赫希婭跟隨其後，路上有不少地下世界的人將目光彙聚過來。
他們知道喬隆，這位是本地‘豪恩’幫的厲害打手，但喬隆身後的這個女孩就不認識了，看她那略為生疏謹慎的避開腳邊雜物的方式，應該不是地底世界的人。
如果是彆人帶外人下到地底世界，早就被他們不懷好意的圍起來了，但因為喬隆在，他們畏懼這個厲害的家夥，這時都不吭聲，默默的看兩人走過。
不過，也有那麼一兩個膽大和喜歡挑事的。
“嘿，喬老大，今天是帶了什麼貨色回來呀，看來還是個雛，要不你玩膩了，給兄弟們試試。”
聽到這句話喬隆眉頭一皺，拿起一旁小弟手中的槍，扣動扳機。
“不——”
對方還沒來得求饒，翻飛的彈殼，滑動的槍栓，溢出的火光和白煙中，一顆顆子彈就將其穿透，帶起飛濺的血花。
之後槍聲停止，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心跳起伏。
“讓人打掃下，彆爛在那了。”喬隆吩咐一聲，一旁的小弟連忙應和。
幾人繼續走了段距離，來到一處車庫前，三輛地下越野車已經開了出來。
儘管車身很臟，滿是各種凝結的泥土，但內部還算勉強乾淨，估計也是偶爾會讓人清理下。
一群小弟乘坐前後兩輛車，喬隆和緹蘭乘坐中間那輛。
開車一段時間後，喬隆才解釋剛才的行為。
“剛才那種情況，必須下狠手處理，不然會給周圍人傳達錯誤的信號，他們會像餓狼一樣圍過來。”
“這裡不是聯邦管轄的安全區域，還請大小姐見諒。”之後又是較長時間的沉默。
赫希婭回想剛才那人臨死前的爆發的恐懼和驚顫，以及周圍人的震懾，心中設想著如果喬隆沒有殺他會怎樣。
如果喬隆的態度不堅定，那周邊的人就會覺得有機可趁，開始起哄等，就連喬隆身邊的小弟也會浮想萬千，這樣兩人間本就脆弱的關係會立馬崩掉。
這算是思慮周全呢，還是說在地下世界待久了，已經習慣這種暴力處理問題的方式呢，少女心中暗想。
果然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啊，不過這次也算開眼界了。
車輛快速行駛，但地下的環境惡劣，也沒有平整和寬敞的道路，或者說能有路已經是某種奇跡了。
坐在車窗邊，赫希婭一路上看到不少在地底世界遊蕩的人，這裡沒有網絡，缺少娛樂，除了一些簡陋的吃食，就是打架，躺睡，圍著老式設備聽歌跳舞，最好的算是一大群人圍著投影屏幕前，看提前儲存的各種視頻。
這些視頻有的是老式經典電影，有的是星網上胡亂拚接剪裁的搞笑視頻，也有一些低俗影片，裡麵的人說不上好看，隻是和野獸般機械的扭動身體，讓人難以直視。
沒有學校，沒有銀行，沒有醫院，沒有公共管理機構，隻有部分幫派人員維持著最基本的治安，這裡是翡翠裙內被人忽視和放棄的地下世界，人們的生活已經退化到和野獸相似。
聯邦缺人嗎，缺人，但缺少的是那種能創造利益價值的人，這些因為各種原因被放棄的人，大多已為地下世界的環境扭曲，性格惡劣，幾乎沒有道德和廉恥感，而且因為沒有接觸過教育，很難獲得工作，也難進入序列3以上，如果接收他們，將付出極大的治安成本，也會被當地的居民強烈抗議，這也是為何，即便政府知道這群人存在，也不承認接納的原因。
車輛顛簸中駛過崎嶇的地下洞窟，這裡原本應該有各種溶洞石柱阻攔，但早已被人為拆掉，隻是邊緣留著幾根，防止洞頂倒塌。
“這些人依靠什麼維生呢?”
赫希婭突然開口問，隻要活著總要去獲得食物和基本物資，地下世界的人可不會平白分給旁人食物，而幫派也不可能和慈善家般養閒人。
“有些事情太過低劣醜惡，大小姐還是不要知道為好。”喬隆搖搖頭。
“好吧。”赫希婭也感覺自己如今可能並沒有那麼強大，直視一些過於殘酷黑暗東西。
真是……少女心中暗歎一聲，她雖然年紀不大，但也因繼承了前兩代色彩級歌姬的部分記憶，看見過聯邦興起時的那種朝氣蓬勃和欣欣向榮的景象。
不想，再美好的理想和信念，也慢慢在時光衝刷下糜爛腐壞。
人類，或者生命總是不會吸取教訓，曆史上看到的文字和畫麵總是太過輕渺遙遠，讓人難以升起敬意。或許隻有刻骨銘心的痛苦，才能讓生命痛改前非，牢記於心。
赫希婭將眼眸慢慢閉上又睜開，蒼藍的光華微微搖曳。
如今的她還不夠強大，也沒有能力改變現狀，很多想法隻能暫且壓在心裡，等以後慢慢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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