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鏽腐蝕的牆壁,流水不斷嘩嘩而過,簡陋的方形屋子裡燈光晦暗,缺少電器。
一位母親正抱著懷中的孩子,坐在家門前,目光不時看向遠方的大型電梯通道,等待參加慶典的家人回來。
這裡是竭樓城的地底深處,星網信號很差,而城中的很多居民也用不起好的個人終端,甚至不少人在聯邦內都未有過正式檔案登記。
地表儘管滿是廢墟,但那依然是竭樓城光鮮的一麵,讓人回味曾經的繁華和盛況,而在這地下深處的居民區,才是竭樓城大部分居民的真實寫照。
沒有聯邦居民家中那常見的各種輔助ai機器,很多事都要親自去做,繁雜的勞動占據了生活中的大部分時間,但這些勞動並不會帶來令人滿意的回報,碗洗的再乾淨,依然是那個碗,每天花費數個小時掃地做飯也不會帶來更多幸福。
當一件事逃不開,甚至必須去做的時候,哪怕再有趣,時間久了,也會心生厭惡。
生活在地底的居民,每天會耗費很多時間在雜務和瑣事上,這裡沒有方便快捷的超市,沒有時刻通暢的物流,手工製作很多時候是迫不得已,雖然這產出了一些獨特的工藝品,但也稱不上稀罕,沒有附加超凡效果的物件,終歸是能被輕易仿製和批量生產的凡物,所以在聯邦內也賣不了高價。
踩過地麵灰黑的積水,其邊緣還有一些煤渣顆粒,赫希婭停在天橋邊,俯瞰眼前這滿是灰鐵鏽跡的世界。
“怎麼了。”前麵的鳳見雪回頭,看向這突然停下來的少女。
為了方便行動,兩人如今換上了竭樓城內的傳統服裝,樸素的寬袖衣裳,並不算華麗,但很耐臟,如果洗得發白,容易讓人產生回到古代那種艱苦環境的錯覺。
“沒什麼。”少女搖搖頭,繼續前進。
這裡就是母親長大的地方嗎,她原本以為會是那種古香古色的地方,但地底的居民區內並不是這樣的,這裡的地麵有著各種殘留的積水,煤渣,汙漬,空氣也很是沉悶,有著一種淡淡的異味,竭樓城內沒有那麼多負責清掃的ai自律單元,甚至連生活供水也是勉強。
房屋也不是她想象中的木製,而更多是灰鐵搭建的臨時房屋,其牆壁就是薄薄一層鐵,地下街道上車輛不多,大多也是聯邦內淘汰多年的老舊型號,沒有懸浮飛行功能的那種。
沒有充足的工業商品在背後支撐,所謂的‘古香古色’就像那滿是油汙劃痕的木桌子,雖然遠看形式不錯,可一旦走近,卻怎麼也不想將手放在這桌上。
古人的生活並沒那麼好,而後來流行的‘古風’其實是人們剝去其中瑣碎繁雜部分後留下的一點浪漫。
可即便如此,現存的這些‘古人’也要依靠出售這點‘浪漫的幻想’來維持生計。
往昔莊嚴肅穆的祭祀儀式,如今變成以表演吸引遊客為主的慶典,誇張的臉譜,五彩的衣甲,重新編纂的‘傳統’,特意營造的差異化,帶給遊客們一陣新鮮和驚奇,終於肯為這‘浪漫的幻想’消費,而節日過後,隻剩下一地狼藉,留給當地居民清理打掃,然後耐心等待下一個節日慶典的到來。
仿佛每年就是為了這幾天節日而活著,也隻需要維持這幾天的體麵即可。
穿行在竭樓城地下的街道巷落,赫希婭那敏銳的感知,能清晰聽到四周居民樓內傳來的聲響。
風扇呼呼聲,嬰兒哭啼聲,鍋碗瓢盆生,夫妻吵架聲,人間百態,莫過於此。
這裡的地下穹頂,甚至沒有足夠的光源,以至於街道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很昏暗,顯得壓抑。
在快步行走大半個小時後,兩人終於來到一處封閉的大門前,大門兩側有著數位‘神將’把守,一旁還有激光攝像頭和暫且關閉的機槍口。
整個大門處在凹陷進去的混凝土構造裡,從一旁繞不過去,而四邊也難以爆破。
“這裡就是第一處關卡了,不過也是最麻煩的。”鳳見雪帶著赫希婭來到不遠處的街角暫且躲好,遠遠看著那邊的通道。
“若想繞過去,就隻能通過暴力方式從上一層炸開口子,那樣的方式,之前‘焚日城’的人已經給我做了示範,雖然是進去了,但也因為動靜太大,直接暴露了。”
“如果我們不想以打打殺殺的方式進入,就隻能采用一些溫和的方法混進去。”鳳見雪回轉身來,搖搖扇子,給赫希婭分析。
“一般而言什麼人可以自由通行呢?”赫希婭思索後詢問。
“這個嘛,應該是直屬於俱留城的衛隊,‘神將’、或者裡麵的工作人員,但那些人往往很少單獨行動,而我們兩個走過去,會顯得很怪異。”鳳見雪摩挲下巴。
“你有通行的證件嗎?”少女問。
“我暫時沒弄到。”鳳見雪不好意思的開口。
“本來要去弄的,但今天發生了點意外,既然焚日城那幫人行動了,如果不利用好這個空檔,就太可惜了。”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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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希婭搖搖頭,感覺跟這位鳳見雪來這裡是不是做了什麼不靠譜的選擇。
如果僅僅是她自己,無論是閃爍穿過關卡,還是利用自己的天賦能力在一側無人的混凝土層上開出一個通道都不算難事。
“鳳見雪先生很讓人失望呢。”少女說出心中的想法。
被少女這句話打擊,鳳見雪臉上也掛不住了,他咬咬牙。
“好吧,今天不管怎麼說也是誇下口了。”他取出一枚精巧無比的芯片,插入自己的個人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