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重量級的嘉賓抵達醉馬畫苑,姑蘇城的名流,能叫得上號的,幾乎都來了。
這些大佬們平素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但見到韓東,臉上的笑意仿佛能滴出來。他在這座城的地位和威望,絕壁是獨一檔的存在。
韓東麵對這些人,已經很習慣了。不遠不近,不鹹不淡,分寸拿捏地剛剛好。
彼此寒暄了一陣之後,大家就開始看畫了。
很多人其實並不懂畫,尤其是這種以意境見長的國畫。絕大多數人也就能看個表層。
但不妨礙這些所謂名流,搖頭晃腦,跟著大家一起附庸風雅。
容羽菲將最近三年來的作品,按照時間來排序,從門口開始,一直往展廳裡邊去。越往裡麵走,技術越精湛,意境越深遠。尤其是到了正廳,最後這一批作品,是容羽菲突破第三層‘畫靈’境之後所畫,水平已經遠遠超過凡俗的畫家了。
江大美院院長左丘生陪著一位身穿綢緞半袖唐裝,須發皆白的老者,在打量這些畫作。
這位老者名叫吳泊舟,是吳門畫派的集大成者,宗師級的巨匠。在華夏國畫界的地位,無人能望其項背。
吳泊舟也很苦惱。
作為江南畫壇泰山北鬥一樣的人物,他本不想來參加這個畫展,礙於老友左丘生的麵子,不得不來。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女孩,能畫出什麼好東西來?
閱曆不夠啊,對宇宙蒼生,對人心的把握也不夠啊。
國畫講究的是意境,如果見識淺薄,肯定也畫不出什麼好畫來。
她能開畫展,靠的還不是父母的蔭庇?
吳泊舟是那種標準的藝術家,專心作畫,教書育人,從不對權貴摧眉折腰,也很痛恨那種行為。
他認為,一個藝術家如果沒有風骨,其藝術造詣一定不會高。
在他印象中,左丘生是個有風骨的藝術家。
沒想到晚年居然失了節,為一個家庭背景強大的女孩子站台。隻因為這個姑娘和他那點八竿子打不著的師生關係。
吳泊舟對此頗有微詞。
如果不是礙於二人長達三十年的交情,吳泊舟是萬萬不會來的。
雖然來了,但肯定也是帶著情緒的。
藝術家嘛,不善於隱藏自己的情感,所以吳泊舟進來之後,一直板著臉,好像彆人欠他幾百萬一樣。
左丘生自然知道老友因何生氣,他也不著急,笑吟吟地在旁邊陪著。
吳泊舟的名頭可比左丘生大得多,在整個華夏藝術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專攻藝術圈的媒體記者自然認識他。所以看到吳老進來之後,‘呼啦’一聲聚到他身邊。
吳老對國畫的造詣非常高,他的鑒評,基本上可以當美術鑒賞的教科書來用了。他隨便對一幅畫評上幾句,記者們就有素材可以寫了,而且逼格有十幾層樓那麼高。
於是,展廳的人流之中,就有了這麼一簇人,記者們前呼後擁,簇擁著吳泊舟和左丘生,從進門開始,一副畫一幅畫往裡邊看。
“這就是你所謂的‘天賦’?”吳泊舟麵色不善地看了看老友。
果然,容羽菲前麵的那些畫作,根本入不了吳泊舟的法眼,充其量也就是技法不俗,意境還差了點。反正沒到能開個人畫展的程度。
“不要著急嘛,繼續往下看,說不定會有驚喜呢。”左丘生笑眯眯地。
“我看驚嚇的成分居多吧?”吳泊舟冷笑。
他對容羽菲本人沒什麼意見,作為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隻是不恥於老友去做這種攀附權貴之事,失了藝術家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