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誰認為黑叔叔們都是沒有城府,淳樸的傻乎乎,那就是真的傻了。在第一次來坦桑的路上,森內特就是這麼告訴李樂的。
這裡的人,受製於教育問題,可能大部分人智商上的開發程度不行,但是要說耍心眼兒或者小聰明,其實一點兒也不弱,再說,他們還有一個傳統技能,耍無賴。
信用這種東西,是建立在製度約束和道德廉恥之上的,在黑叔叔們這裡,有時候,製度形同虛設,而有道德的,則屬於少數派。
一頓飯吃到最後,李樂愈發篤定,這位讓自己叫叔叔的黑將軍,肯定有什麼想頭,隻不過,一直親熱的招呼,熱情的款待,讓話頭不知道會落在哪兒。
吃完喝完,恩加貝又請森內特到自己“快樂小屋”享受一下紅酒和當地產的雪茄,問李樂要不要參與,見李樂搖搖頭,恩杜杜便領著李樂去了下麵的私家海灘。
屬於恩杜杜家的海灘明顯有修整,夜色中棕櫚飄搖,前方沒遮沒攔,一眼就能看到遠處,達雷斯沿著海岸線形成的城市的燈光帶,一腳踩下去,細膩柔然的沙子,帶著白日裡殘存的溫度,給人從腳底到心底的舒適。
李樂琢磨著,要是有腳氣的哥們兒到這裡,度個假,住個幾天,一天裡踩著沙灘走上那麼幾回,肯定能好。
海風清涼,力度不小,要是不靠的近一點,能把人說的話給吹跑。
“嘿,你們家這海灘,可是比景區酒店那邊的都好。”
“海岸線這麼長,隻要離開城市遠一點,總能找到好地方。”
“這裡,還是我爺爺在的時候,從一個醜國人手裡接收過來的。”
“你爺爺?也是?”
“起先不是,最早先總統尼雷爾的忠實擁躉,一起參加獨立運動。”
“後來64年我們這裡有過一次軍隊暴亂,先總統在平定之後,解散了全國的軍隊。正好那時候,他了解到了你們的鬥爭曆程,便向偉大的教員學習,成了以坦盟青年團為核心的軍隊。”
“之後便成為一支由執政黨領導的有文化有思想的軍隊,在軍隊內部經過一係列教育,肅清了殖民主義的殘餘。”
“而我爺爺,是當時負責軍隊的思想改造工作。”
一段話,把李樂聽的one愣one愣的,這不就是古田、三灣的坦桑版?怪不得兩國關係這麼好,原來有基礎在的。
“不是,你們也支部建在連上?”
“以前有,後來就沒了,因為,搞了選舉。”恩杜杜帶著遺憾的表情,笑道,“都是老百姓的選擇。”
“是吧。”這東西,牽扯到彆人的家裡事,一個外人,還是閉嘴的好。
“對了,怎麼今天隻見到你父親,你母親還有”
“我母親在阿魯沙,一直和我父親分居,兩人矛盾都好多年了,不過部族傳統,不能離婚,隻能誰也不理誰,各過各的。父親偶爾回到阿魯沙,也是吃頓飯就走。”
“不好意思。”李樂抱歉道。
“這有什麼,我們兄弟姐妹之間都已經習慣了,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再說,我們這兒還能一夫多妻呢。”
“一夫多妻?”
“怎麼?有興趣?不過你得去桑給巴爾那邊,然後入教,我幫你辦,轉個國籍?很快的,按照恩戈羅恩戈羅那邊酒店的投資額度,半年就差不多。”
“得了吧,換國籍,我奶得把我脊梁骨抽出來,當鞭子抽我玩兒。”
“對了,這次去奧杜威,中間可以去看看度假酒店的開業。”
“實話說,這東西,我就是個中間人,那是我女朋友個人的產業,和我沒多大關係。”
“她的不就是你的?”
“嘿,你好歹也是牛津的博士。”
“傳統才是根深蒂固植入思想中的。”
“看來,你們這裡的婦女解放事業還要進一步加強啊。”李樂玩笑,恩杜杜哈哈著。
招呼著李樂回到沙灘邊草棚下坐了,有保姆把果汁送到兩人手裡,聽著海水起起落落的聲響,恩杜杜沉默片刻,終於開口。
“對了,上次在峽穀那邊,和你聊起的,那個卡巴加的銅鎳礦區,你還記得不?”
“記得啊,你們家族不是在和政府拉鋸麼?怎麼?這是要搞定了?”
李樂心裡一動,這是戲肉來了,看來,話的起頭,還是落在了恩杜杜身上。
“不是,是那家腐國的公司放棄了。”
“放棄了?這是到嘴的肥肉,就這麼放棄了?”
“因為在北麵,讚比那那邊有了交通更便利,開采條件更好,儲存量更大的銅礦,這塊肉也就沒那麼香了。”恩杜杜歎口氣,“再加上,政府這邊一直有些抵觸的做法,讓那家公司認為如果投資進來,會存在相應的風險和不確定。沒人願意為不確定的未來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資金。而且,他們的勘探許可證和保留許可證的規定期限已經到期了。”
“所以,那個礦區就這麼算了?”聽到讚比亞,李樂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礦,而是玉米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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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家澳洲和醜國的礦業公司在談,但是這裡麵還得牽扯到重新辦理勘探權的事情,又因為來過幾趟,看了礦區的環境還有交通,現在一直在猶豫。”
李樂笑了笑,“所以,你給我說這些,乾什麼?”
“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把卡巴加地區的勘探權給拿下來。”
“什麼意思?你覺得那些大公司都認為交通差勁,缺少開采環境的地方,我能有什麼作為,再說,還隻是勘探權。”李樂意味深長的笑著。
恩杜杜瞧見,皺了皺眉頭,讓本來就顯老氣,看著和恩叔叔差不多的年紀的一張臉,更成熟了些。
好一陣子,恩杜杜才說道,“這裡麵,有幾個意思,第一個,就是借助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有什麼身份?一個來這裡挖坑出苦力的學生,廚子、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