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沉溺。
江水晃動著。
文聘站在船上，風有點兒大，將他的發絲都給吹亂了。
眼睛裡微微眯了起來，望著江麵他感覺這一仗好像是打了好久好久了。
或者說。
從開始了之後就沒有停止過。
打了這麼久的仗。
似乎都已經讓人忘記了，這一仗最開是因為什麼而打起來的。
打到了現在，就已經完全是為了打仗而打仗了。
朝著遠處了許久，整個人似乎也都已經被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文將軍！”直到旁邊有人在叫他，他這才一下反應了過來。
轉頭問道，問道“何事？”
王威搓著手掌，說“這事兒丞相他就這麼交給我們了？”
“從丞相進城來之後，我都還隻見過丞相兩次呢。”
“一次剛進城的時候，丞相宴請群臣。”
“還有就是這次丞相來給我們出征送行。”
“誰能想得到。”
“丞相居然會把這麼重要的事兒交給我們來做。”
霍峻看著兩人，說道“你們以為這事兒真就這麼簡單嗎？”
“吾可感覺……”
“這事兒完全沒有這麼簡單。”
文聘在冥冥之中似乎也有那麼一點兒察覺，但他確實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兒瞞著他們。
反正他們不過就是基層將領而已，上麵怎麼說，他們下麵怎麼做就好了。
生出了任何一點兒多餘的想法，那都是一種犯罪啊。
文聘問道“仲邈你看出了點兒什麼來？”
霍峻也是忍不住笑了，說道“我能看出點兒什麼來？”
“我要是都能夠看出點兒什麼來的話，那敵人豈不是也都已經看出來？”
“連自己人都都騙不過我的話，又如何能夠騙得過敵人呢？”
“都是高層的博弈。”
“我們在大多數的時候，就連什麼棋子都算不上。”
“有利用價值的才能成為棋子。”
“我們這些連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的……哼……”
“唯一的作用，恐怕就隻能是棄子。”
王威道“仲邈，你怎麼能妄自菲薄呢？”
“你覺得你沒有價值，我可覺得你很有價值，非常的寶貴呢。”
霍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揉著有點兒發脹的太陽穴，他之前和劉備也有過一點兒交情。
他在這個時候才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
會有那麼多人願意追隨劉備了。
因為，在劉備身邊時，他會讓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好像很有價值。
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
可到了潘鳳這裡就不一樣了，所有人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一股冰涼感。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就是莊嚴肅穆的一排排看不見儘頭的階梯。
所有人用儘了一切的力量，不停的往上爬，不停的往上跑……
隻有跑到了最高處，才能稍微有那麼一點兒存在意義。
劉備更加的有人情味兒，在他身邊他會告訴你什麼是活著意義。
在潘鳳這裡所有人都是工具，好像隻有爬上去了，才能擺脫掉工具而成為一個人。
當升到了高處之後，在腳下也還有著無數人在往上爬，要是不注意的話，就會被人給扯下去。
任何時刻都無法得到片刻的安寧。
“等吧！”
“等火燃燒起來……”
……
黃蓋帶著幾十艘船，在黑夜之中，借著夜色接近了風軍的鐵索連船。
此時，風吹得烈烈作響，打在了臉上時，仿佛就像是一個巴掌一樣。
整張臉都生硬的疼。
“老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