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炸毛的貓,亞絲娜怒視馮世。
她感謝馮世將她從危險中救出,也感謝馮世分享給她食物,但馮世剛才的話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如果真的是毫無意誌,她又為什麼要為現狀心力交瘁?
就算是破罐子破摔,她也選擇了“在戰鬥中死去”這種更有尊嚴一點的死法,而不是直接從浮空城邊緣跳下去,一了百了。
難道她就不想通關嗎?
難道她就不想以一敵百,殺死所有擋在麵前的怪物嗎?
她當然想啊!
但她做不到啊!
她從沒學過和戰鬥相關的技能,唯一接觸過的武器是廚房裡的各種刀具,還是在學校的料理課上,因為母親根本不允許她接觸這些下等人討生活的工具!
出生寒門的母親極度厭惡一切和過去有關的事物,在無數次的挫敗和歧視後,這份厭惡最終化作心魔般的執念,並且強加在亞絲娜身上。
過去為了躋身上流社會所習得的成績就像是打造的精美禮器,鑲金戴玉,可一旦離開了特定的環境就隻是連裝水都嫌重的罐子。
這就是亞絲娜所麵臨的現狀。
即便在這等完全陌生且困難的領域,亞絲娜依然在最後尊嚴的驅使下踏出起始之鎮,而不是蜷縮著等待救援,就像那八成以上的玩家一樣。
所以,就算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人看來是如此的幼稚可笑,亞絲娜也不允許他人來可憐。
不!需!要!
然而回應亞絲娜的卻是平淡如古井般的話語。
“哦,好的,你要再來點水嗎?”
馮世悠閒地捧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涼白開,對亞絲娜的憤怒沒有絲毫波瀾。
既沒有不快,也沒有歉意,更不要說嚴肅且平等的對待。
亞絲娜頓時有一種打在空氣中的無力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好歹是救過自己的人,是不是太過激了?
“……抱歉,還有,那個,謝謝!”
“沒事沒事,我喜歡自尊自愛的姑娘。”馮世溫和地笑笑,幫結衣和西莉卡洗乾淨盛湯的搪瓷杯,再加滿涼水,隨後用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語氣說。
“不過隻要不放棄的話,道路就會一直延伸下去,所以不要停下來啊!”
“額……”
亞絲娜拘謹地點點頭,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準馮世的套路,心中的火氣和衝動也在馮世的三言兩語下熄滅,隻得尷尬地應和,見招拆招,儘可能不丟失禮節。
不一樣,不管是那些蜷縮在起始之鎮的一般人,還是在前線戰鬥的玩家,馮世給亞絲娜的感覺都不儘相似,硬要說的話,亞絲娜在馮世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而且是更高級的完整版。
那是連母親都為擁有的,高高在上的雍容和寬懷,她隻在年會晚宴上從本家大家長的妻子身上看到過。
就像是員工麵對股東,亞絲娜感受到了來自上位者的壓力。
所以哪怕是馮世戲語般的叮囑,亞絲娜也下意識思考起背後是否藏有什麼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