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犯罪協議的框架再一次降臨深淵騎士團的駐地上,隻是這裡不複往日的輝煌,隻剩遍地殘垣斷壁和熊熊燃燒的火焰。
矗立在火場中央,馮世深深吐出一口氣,像是要趁機把戰鬥時積蓄的壓力一起釋放出來,隨後淡漠地掃視,發現圍觀的人群中沒有熟悉的身影,稍稍感到安心。
雖然已經囑咐過自己的團員以及黑貓公會的各位今天不要出門,但最近自己可愛的隊員們自主性越來越強,就算違背自己指令也不值得奇怪。
從長遠來看,能夠自我思考並對局勢進行判斷進而行動,這樣的成長無疑是好的事情,但是今天不在此列。
低下頭,馮世看向仿若滲出鮮血的長槍。
條件已經湊齊,隻剩最後一步了。
“真是便宜你們了……”
語畢,馮世調轉朗基努斯之槍,刺入自己的胸膛,擰動鑰匙般轉動槍柄。
微弱的銀色自槍身上浮現,三維無法觀測的“門”被銀之匙打開,塑造出無數細碎的通道。
淒厲的慘叫自上而下,如雷鳴響徹艾恩葛朗特。
恰如舊日再現,在浮空城之上的藍天中,無數六邊形的紅色警告板飛速增殖,覆蓋蒼穹,隨後漆黑粘稠如瀝青的液體自六邊形之間的縫隙中滲出,滴落,化作傾盆大雨,就像是《聖經》中描述的大洪水那樣。
——天空仿佛開了窗,無窮無儘的水灌溉而下,淹沒世間,要洗淨一切不潔之物。
隻是世間再無這般汙穢的雨水,蓋因那是魔女的血液,飽含比黑暗更加深邃的絕望和流毒,人類隻是觸碰就會沾染致死的詛咒,在絕望中悲慘的死去。
而這飽含詛咒的血這肉亦是催熟種子最上等肥料。
歸根到底,馮世從一開始接受的任務就隻是讓種子發芽,不管是殺光所有人,還是等到遊戲通關,都隻是讓種子發芽的手段。
因此隻要讓種子發芽,這場長達一年十個月的噩夢就可以宣告結束,不論支付代價的是誰。
“那便回歸吧。”
馮世低聲呢喃,手上發力,轉動朗基努斯之槍,進一步擴大門的麵積。
似有所查,結衣抱起提比,衝西莉卡抱歉地笑笑,在西莉卡困惑地目光中揮手“再見了,西,爸爸在叫我了,有機會在現實再見吧!”
“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哥哥又做了什麼?!”
西莉卡驚慌的尖叫,她本能地感到不妙,可還沒等弄明白發生了什麼,結衣和提比就在她眼前崩潰,化作細密黑砂消失不見。
發,發生什麼了?
就在西莉卡懵逼的時候,猛烈的震動自下而上。
仿佛地龍翻了個身,於是地就碎了,牆便破了。
再來不及思考那些複雜的問題,西莉卡把畢娜收回背包,一腳踹開窗戶。
可剛抬腿跨過窗沿,西莉卡就見西瓜大的石頭如傾盆大雨般砸落,差點把她砸進路麵上的石板裡。
西莉卡嚇得一哆嗦,立馬縮回房間,隨後抬頭向上看去,驚恐地發現頭頂第二層樓層的基岩在破碎。
數以百米寬的裂痕如枝丫般在基岩上生長,城市大小的岩頁正在緩緩脫落,那些宛如炮彈的石塊不過是其中的殘渣。
無數鴿子驚慌地在石雨中翱翔,或是被石頭碾得粉碎,或是幸運地落在地上,可沒能撲通幾下就再也不動了,飛速地崩潰成細密的黑砂,一如結衣和提比消失時的模樣。
這仿佛是一個預兆,地麵開始猛烈地顫抖起來,西莉卡腳下的地麵隨之碎裂崩潰,巨大的溝壑野蠻地生長,迫使西莉卡不得不停止繼續觀察,儘全力逃向遠處。
抖動越發劇烈,這座穩如老狗的浮空城終於回憶起那些曾經在夕陽下奔跑的回憶,行將木就的身體裡迸發出新的生命。
就像是蟲草一脈的菌絲在宿主身上吸收了足夠的養料,在本能的催促下露出猙獰的獠牙。
無數灰白的擎天巨柱撐開基岩,如龍蛇起陸,或是在第一層邊緣展開,構築向上彎曲的牆壁;或是輕易地竄上天空,靠近第一層中心的幾根巨柱於巨大的轟鳴中撞入第二層的基岩,成為連接上下兩層的天梯。
然後,拉!
飽受蹂躪的地麵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粗暴的行為,在慘烈的悲鳴中碎裂開來,建立其上的治愈教會轟然崩塌,落入被巨柱撕開的深淵中,隻有一些細小的殘骸被後續湧出的灰色浪潮頂出。
即便是站在數百米開外,西莉卡依然能看清楚,那些灰色的浪潮是無數蛆蟲般扭曲蠕動的樹根!
西莉卡瞬間想到了那個存在於艾恩葛朗特背景中的傳說——艾恩葛朗特的誕生是神為了懲罰指染世界樹,最終導致世界樹枯萎消失的凡人們才出現的。
可眼前這荒誕詭異的場景卻讓西莉卡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也許,說不定,整座艾恩葛朗特都是為了讓世界樹再次萌芽而建造的?
西莉卡打了個寒顫。
即便是普通的植物生長亦需要養料,那這株被冠以世界樹之名的怪異植物究竟是以什麼作為養分生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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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西莉卡思考之際,第二層的基岩終於不堪重負,碎裂開來,足足有城市大小的岩石不斷墜落,摧毀一切落點上的有型之物。
除了起始之鎮。
所有即將落入起始之鎮的岩石都被灰色的樹根抽碎,繼而被層層疊疊的根網攔截,能落到低敏上的殘渣除了砸疼人,已經無法造成有效的傷害。
與之相對的,樓層被打開了一個孔,透過那裡,西莉卡能看到第三層基岩的一角,以及基岩上如出一轍的巨大傷口。
地麵再一次震動,起始之鎮原址上的樹根翻湧,凝固,鑄就一層層越由樹根構成的台階。
隨後瑪雅金字塔般的建築物拔地而起,在金字塔最頂端,一座黑色的石台被吐出來,正對第二層基岩上的孔。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樹根們逐一停止動作,不再蠕動,散發出一股智慧的氣場,就像是一個耐心的獵人,已經布好陷阱,等待著獵物掉入其中。
下一刻,洪水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