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不夠了。
這是生產組長反映的問題，也是馮世不得不麵對的窘境——作為一個外鄉人，他沒有那麼多資源開展工業化，遑論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暗中進行。
不過兩天的時間，從馬什那裡半敲詐半購買的鋼鐵、火藥、油料以及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原材料已經消耗殆儘。
如此令人頭疼的高效一半源自魔術的力量，另一半則源自工人自身的特殊性。
亡者工人不需要睡覺，即是馮世隻在協議中要求這群特殊的工人每天工作8小時，但缺少娛樂活動和娛樂需求的亡者們還是把絕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武器加工生產中。
尤其是在得知他們生產出的鐵丸會在入侵者身上開出血色的花，亡者們的生產積極性提高到一個誇張的程度，以至於尚處於農業時代的生產力跟不上亡者們的加班加點。
“所以，我們一點鐵和銅都沒有了？”
“是的。”半透明的人影上下晃動頭部“一點都沒有了，負責加工鐵質零部件的魔術禮裝已經停止運作，相關生產人員全都變成烏鴉出去尋找可堪一用的鐵製品，但結果並不理想。
還停留在塞勒姆的商船沒有一艘裝有鐵錠或者鐵礦石，鐵匠家中的鐵錠也僅僅夠村裡人使用。”
靈體略顯虛幻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無奈，他和馮世都清楚，所謂的夠村裡人使用，指的是維修鋤頭等農具的消耗，製造子彈的魔術禮裝稍微動一動，這點鐵就會消失不見。
“如果不是擔心引起騷亂，我想族人們會把塞勒姆所有的鋤頭弄回來。”
聽到生產組長的玩笑，馮世還是沒忍住歎息“明明選擇鐵彈殼這種異端技術了，為什麼還是不夠啊……”
“事實上這些鐵已經夠我們好幾個部族武裝到牙齒了，即便是看到那些知識，我也想象不出來那種鐵和雨水一樣灑落的戰爭，那樣恐怖的景象隻會出現在神話中吧？”
“不用懷疑，這就是人類創造的神話和奇跡，它甚至比你想象的還要可怕，到了一旦傾儘全力就會讓所有人類陷入絕望。”
“聖靈在上，那還真是悲慘的未來。”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馮世往下壓手，示意回到正題“這附近沒有鐵礦嗎？”
“如果有的話我們也不會到現在還在用石頭。”
提到這個問題，生產組長的臉一下子變得暗淡，以石器對戰熱武器，這樣的屠殺在曆史上也找不出多少，親身經曆這樣的“戰爭”可不是什麼美妙的體驗。
“……說的也是。”
馮世搜羅腦漿，勉強回憶起後世的塞勒姆主要的產業也是皮革、木材和罐頭之類的輕工業，和金屬沒有一毛錢關係。
“火藥我們自己倒是能做，這個年代隻有黑火藥可以用，倒不如說經過我們改良，往裡麵摻了魔藥的黑火藥能充分燃燒，不但威力更大，而且沒有殘留，不易炸膛。”
“誠然如是，製作魔藥的植物森林就有，我的族人一直在搜集，短時間內不用擔心缺少，但製作彈殼和彈頭的材料必須要達到一定的強度，不然肯定會炸膛。”
生產組長稍微停頓，試探地說“我們有一個想法。”
馮世眼睛一亮。
和其他亡者不同，以首領和祭祀為首的小團體則對馮世帶來的各種技術更加感興趣，似乎是生前的毒打讓他們明白了落後就要挨打的真理，以至於死後紛紛變成汲取知識的海綿。
如果說其他印第安人的亡靈還會變成烏鴉撒歡、沉迷水貼不可自拔，這群曾經的領導者和神職者幾乎把全部的時間放在學習上，仿佛有一大群發狂的美洲野牛在背後攆著他們狂奔。
在意識到時間實在擠不出來後，他們甚至主動向馮世詢問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提高學習效率。
考慮到亡靈沒有身體，不用額外添置維生設備，馮世用冗餘的思考回路幫他們開啟了思維加速。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難道說無意間撒下的種子可以收獲了？
“但說無妨！”
“還請稍等一下。”
生產組長說完，衝地下生產車間更深處用印第安語喊出一段話，很快一群打扮一看就是精英怪的靈體從各個角落裡鑽出來，藍幽幽的一大片擠到馮世麵前。
他們都是沉迷於學習的祭祀和地位更低一些的神職人員，在工作之餘喜歡把自己縮成一團，然後線上上課和自習，這還是馮世第一次在線下看到他們所有人一起出現。
好在現場沒有出現五百隻鴨子非齊聲合唱的混亂場麵，一群印第安神職人員簡短地交流一番，很快派出一個乾癟枯萎的老頭作為代表。
“神靈大人……”
老頭一開口就把馮世雷的夠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彆人當成神靈，縱然知道這是因為尊敬得到的愛稱，但還是微妙地厭惡。
但此刻不是在意這些小事的時候，於是馮世忍住糾正的欲望。
“……我們有一個問題，請問一定要用鋼鐵製作子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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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找到其他易於鑄造的材料也可以，你們有什麼頭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