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骨齡才十歲,就這麼穩重。她看著也隻是比月芽大兩歲而已,況且月芽她……
聯想到了不好的東西,他翹起來的嘴角又隱了起來。
“身體怎麼樣了?”他撇下那個話題,轉而關心她的身體。
“已經好多了,謝謝淩大人。”
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發現眼前的女孩麵色紅潤,看著確實沒什麼事了,“再養兩天,就可以恢複了。恢複了就可以選擇安置的地方了。”
安置的地方。
她默念一遍。腦子裡閃過月芽和阿漣的話,勾起了困擾她的問題。
“那我…恢複以後能去哪裡呢?”她還是鼓起勇氣把心底裡麵的話問出來了。
風卷起了他的黑發,他的眼睛裡深沉一片,裡麵醞釀著散不開的黑夜,衣服上的銀色紋路在陽光下閃著斑駁的光。
他的聲音低沉“這裡有一層結界,隻能進來,出不去,所以你以後隻能留在薑末。當然薑末歡迎所有的入境者。”
他也在觀察著她的反應。但是,他並沒看見她眼裡有什麼特彆的情緒,就好像已經選擇接受了事實。
大多數入境者一般知道出不去的事實的時候,剛開始都是有些瘋狂的,瘋狂地找出口,偏執地想要回到上界,最後到絕望麻木,選擇接受現實。又或者是不願意接受現實,在絕望中慢慢選擇死亡。
“你可以選擇一個人在村子裡定居,也可以跟著其他人一起生活。上次看你的那個女孩,她叫阿漣,她想帶你一起生活,如果你願意,可以跟著她回去。”
“那會給阿漣帶來麻煩嗎?”她垂眸靜靜盯著她腳上的鞋子。
“那是她自願的,就意味著,你對她不是麻煩。”
她心中突然澀澀的,有些難受。不知道為什麼,連帶著眼睛都有些酸澀。
她和阿漣才見麵不到三次吧。她不明白什麼是認養,也不知道要經曆什麼流程,但是把她領回家,阿漣一定會更加辛苦。
她的手指蜷縮,握緊又鬆開。
但是,但是,她又真的很想親近阿漣,那個大姐姐一樣溫柔的女孩。
巫師淩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漆黑的眸子似乎已經把她的想法看透了,“沒什麼需要負擔的,總歸是要有個去處的,如果接納反而被當成負擔,阿漣也會很難過的。”
這個女孩真的有些奇怪,好像不在乎能不能回到上界,似乎在努力地適應這裡的生活,還能為其他人考慮,真的讓他有些驚訝。
這點倒是和阿漣一樣,都會不自主地為其他人考慮,她們都是很溫柔的人。
他的手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想得那麼複雜。”
骨齡才十歲的小姑娘,能夠考慮這麼多事情,已經很是不錯了。到了一個新地方,知道了不能回去,也不哭不鬨,接受到彆人的善意,還會考慮其他人。明顯看起來是個吃過苦的孩子。即使記憶缺失,也能保持純善,實屬不易。
她被寬慰了,正準備再說些什麼,餘光突然瞥見了他藥箱上的羊頭鎖,裡麵好像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什麼字符。
隻可惜她還沒看清楚,巫師淩就轉身遮擋了她的視線。
“如果來了薑末,就選擇適應吧。這裡也有很多和你一樣順著奈落來到這裡的人。”
“好。”她應了聲。
男人低沉的聲音如同銅鐘一樣在她耳畔響起,“回去吧,這個季節奈落河寒氣比較重,在附近待久了容易得風寒。今晚好好睡一覺。”
她就不由自主地開始往回走,走到竹林裡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
一回頭就看見,長發黑袍的男人望著銀白色的奈落,負手而立,背影蕭瑟,呼嘯的風吹起他的長袍,他的黑發在風中飛舞。
他似乎在緬懷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