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極力克製看向那麵銅鏡的衝動,堅定道
“如果是你,就一定可以。”
“先史文明已經覆滅了。”
“……”
“我們的世界已經不存在了。”
“……”
“你還記得我是從什麼事物中醒來的嗎?”
“……”
“石棺。”
“……”
“這個名字是現文明所取,我想,你應當清楚這個名字的意義。”
“……”
“已經死掉的文明,就應該好好躺在墳墓中。”
“……這就是你做出的決定嗎?”
長久的沉默過後,普瑞賽斯終於再次開口“你是否應當……”
“當決定已經做出,就不應該搖擺不定。”
博士打斷她的話“就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現在都學會了,我不希望自己還犯這種錯誤,不然會被白毛狗帶頭嘲笑我兩年半的。”
“可一個決定也不應該被輕易做出。”普瑞賽斯強調道,“你失去了許多記憶,你失去了許多重要的憑證,現在的決定,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你在擔心我做出錯誤的決定嗎?”博士詢問道。
普瑞賽斯搖頭“真正重要的並非錯誤,而是錯誤所遺留的遺憾。”
“做決定的是現在的我,處理遺憾的是未來的我,至少現在的我,是無悔的……”
“不要這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普瑞賽斯輕聲打斷博士。
她再次露出笑容,臉上滿是溫柔,即便明悟了博士從未接納自己,她也沒有絲毫怨言。
即便……博士此前的順從,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等待代表她的源石正在漸漸複蘇,然後借力一鼓作氣將她所代表的麻煩徹底解決。
“請容忍我也小小的任性一次。”
普瑞賽斯將自己投入博士懷抱,有些貪婪的享受博士的氣息。
“這一次你的決定,我會幫你暫時擱置。”她在博士懷中小聲道,“等待事情結束,我希望你可以去一趟如今名為哥倫比亞的國度,去見證一下我們的文明,然後在重新思考你的決定也不遲。
隻不過……因為我的小任性,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內,我沒辦法再陪在你身旁了。”
正當博士準備伸手去觸碰普瑞賽斯肩膀時,這個姑娘又如精靈般躲開。
她第一次鬆開牽住博士的手,後退幾步,站在山頂將雙手背在身後,柔順的黑發在她身後鋪灑,姑娘笑容燦爛。
“又要短暫的分開了,但我相信最終陪在你身邊的,永遠都會是我。”
姑娘看著眼前的人,腳步緩緩後退“我等待你從哥倫比亞回來後做出的新決定,哪怕答案仍然是你要離開我,我願意接受你的一切,我願意永遠,永遠,永遠的等候你,追逐你。
現在,是我身為一名姑娘的任性時間啦,由我自己來呼喚那個名字吧……齊言。”
剛剛抵達山頂的史爾特爾正準備跟博士搭話,她就突然感覺腰間口袋一輕。
“銅鏡?!”
史爾特爾心裡一驚,下意識摸向口袋,卻發現裡麵空空如也。
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怖壓力自她頭頂傳來。
史爾特爾機械般抬起頭,與在場所有存在看向天際。
所有存在的視線,皆與自己的視線碰撞。
冰原之上,是另一個冰原。
天地萬物在這一刻都被鏡像,兩個互相倒映的冰原對峙,分毫不差。
唯獨兩道身影與萬物格格不入。
博士仰起頭,看向天空中冰原自己所處的位置。
天空中的冰原上,一名黑發男子站在博士的位置,同樣仰起頭,冰冷的目光掃過。
隻一眼,便讓冰原上所有存在感受到比死亡更徹底的恐怖。
普瑞賽斯的笑容也有些勉強,但她還是抬起手,對著天空輕輕一揮。
紅色的源石憑空出現在兩個冰原中央。
阿喃那再次現世。
“殺死我吧。”普瑞賽斯用隻有自己能聽清的聲音呢喃,“然後,讓博士有時間去追逐曾經,並做出新的決定。”
天穹之上,黑發的男子視線一瞥。
正在不斷伸展紅色枝脈的阿喃那頓時仿佛被一柄快刀斬過,所有枝脈儘數崩裂,紅色的光芒黯淡,如同普通的石子般墜向大地。
普瑞賽斯臉上血色儘褪,踉蹌著跪在雪中。
“搞什麼……即便隻是你的一縷微弱氣息,也是你啊。”她淒慘的自我嘲弄道,“為什麼不直接斬滅阿喃那,讓我這樣在他麵前狼狽不堪,是你的惡趣味嗎?”
“因為這狗子比誰都精,他知曉自己要解決的隻是災難,而非某個人。”
博士走到普瑞賽斯麵前,居高臨下俯視神情有些呆愕的姑娘。
緊接著,他主動伸出手,將已經傻眼的姑娘從雪中拽起,反手拉到自己身後保護好。
“白毛狗,連我的人你都敢動?”博士仰頭霸氣質問道。
普瑞賽斯被博士護在身後,看著身前的這道背影,心中的淒婉和慌亂霎那間煙消雲散。
她再次牽住博士的手,眼中再也沒有其他,滿眼隻有身前的這道身影。
“這一局你輸定了。”
博士語氣平靜,好似在訴說一個結果早已注定的完美預言“你輸掉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決定,暫時保留源石計劃。
麵對我的叛變,你又當如何?”
天穹之上的黑發男子不語,隻是抬手指了指自己黑色的頭發。
沒人知曉他是在反駁博士稱呼他的外號,還是在提醒博士,自己此刻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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