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榮應下,隨即帶著身後幾個人離開,在我下樓之前就排了新的隊列,江以南聽到了我的聲音,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卻沒做好準備見他,匆忙便離開了,隻是在下樓的時候又發生了新問題,心口突然絞痛難耐,到了站都站不起來的地步,渾身打冷戰,扶著牆才緩緩蹲下,仔細去感受這種痛,卻不像是什麼病,而是失去了些重要的人,果然被人扶著回屋躺了沒一會兒、文可那邊便傳來消息林阿姨死了。
本以為她熬不過那晚上的,偏偏文可第二天進去收屍、她還有氣兒,按規矩送醫院,掙紮了一天,剛才終於還是死了。
我沒哭也沒怎樣,就是靜靜摩挲著她第一次送我的一對金鐲子,我不恨她,可我也不愛她了,我們母女倆這緣分,從昨天晚上就徹底耗儘了,隻是外界總還要看的,我就算不是她女兒,我也是她兒媳婦,世間再無江以南,南行留給他的,隻有乾乾淨淨的林默讀的身份,我替他接下這個身份,就不得不替他儘孝,於是一副華貴的棺材和盛大的葬禮早就備好了。
“你去告訴文可,剩下的事情我自家顧就好,逝者已逝,某些話就不必問了,勞煩她審訊威廉,有什麼結果第一時間告知我,另外,也希望她幫我隱瞞我養母去世的消息,我和默讀再有兩個月就要辦婚禮了,不想擔這晦氣,婚禮之後再操心葬禮的事吧。”我說罷平心靜氣的喝了口茶。
黎浠一向心軟,無論林阿姨怎樣,她先前再怎麼罵過,死後對一個亡靈就是開不了口,瞧著悲哀的很,長長的歎了口氣。
我苦笑笑,給她嘴裡塞了塊甜點,吃了心情好點,接著又說點不那麼狠心的“吩咐老宅提前準備吧,婚禮必須隆重,這個葬禮緊隨其後,要比婚禮更甚。我親父母都是用檀香木的棺材下葬的,我給她用楠木,不枉費她養我十三年,除此之外又叫風水先生看了一塊新的墓地,專門給林家人用,價格貴得很,誰見了也不覺得我虧待人了,等她下葬的時候我就把寫哥的墳也遷過去,我有了後代,我就叫我後世子孫每年在給傅氏長輩上香之後祭拜林氏,告訴他們,沒有林家,就沒有現在的傅惜時。”
“死後哀榮,咱們對林家是仁至義儘了。”黎浠咬了咬牙點點頭道。
“我是對林家其他人仁至義儘,可對寫哥……”說到這兒停下,緊接著是一大段的沉默,不知道林阿姨害我寫哥救我算不算是一種扯平,總之現在林家人大半都入了土,我無法從死人那裡得到答案,此後恐怕要為這個折磨一輩子了,可我又在這一晚的夢境中見到寫哥。
在夢裡,我回到他病逝的那個病房,他的臉已經很模糊了,我看不清他,他的聲音具體是什麼樣我也忘了,可我就是能確定那是他,他在笑,他跟我說我可以抱怨任何人,但不要怪自己,我已經做得很好了,愛恨本就是不由自主的事情,不要覺得任何事會不會對不起他,我開心就是他最大的開心。
我第二天醒來枕頭都是濕的……
洗漱過後算著時間該去看看江以南了,再讓他這麼一直跪下去,就算我有心原諒他,他心理加上身體都受不住,彆婚禮還沒到我就又要守喪了,走前我腕間抽出軟刀,老傅生前留給我的、給我防身用,雖然隻有薄薄的一片,可抹人脖子是絕對足夠了,我帶著它上了樓。
還真彆說,樓上正熱鬨呢,看來是江以南不吃不喝的消息傳遍了全家,連封適之都看不下去,此刻正蹲在屋裡,床頭櫃上放著一碗飯一碗湯,他一會兒換一個、換著花樣往人嘴裡喂,莊從信他們貓著腰往門裡看,姑爺要是能舔一口他們都恨不得喝彩,可惜江以南自始至終隻端著一個模樣——腦袋靠著床邊一臉生無可戀,喂飯死活不張嘴,懟人倒是能說兩句,還說不過。
封適之“吃點吧,我的好姑爺,我都管你叫姑爺了,給點麵子好不好?”
江以南“你何必這麼費心,這又不是你的活計。”
封適之“我是心疼糧食,現在不是倡導光盤行動麼,你不吃就隻能我吃完,我吃太多了就會發胖,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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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南頓了頓,話頭轉到另一處“時時身邊,我死了就是你,你不是應該殷切希望我趕緊升天麼。”
封適之想了想,認為這個觀點十分有建設性意義“那倒也是。”
大白狐狸翻了個白眼,差點當場暈厥過去,腦袋移到手邊,自己掐著人中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隨後又死死瞪著封適之。
之之十分無辜的聳了聳肩“看什麼看,實話,而且是你自己說出來的。”
我推門進去,總不好真讓江以南還沒見到我就被之之氣死了,倆人見我來了都驚愕的很,封適之還好,稍愣了會兒就想起我昨天說過會來,起身把碗放回托盤裡,拿紙巾給江以南擦乾淨嘴。
江以南就不一樣了,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子真把我心都看慌了,可惜一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磨得不成樣子,他不敢亂動,一動又要牽扯傷口,他並不怕疼,隻是滿心滿眼的懷疑,怕他的痛苦在我這裡不會得到同等的回報,怕我終於進門不是來看他,怕我就算是見他也是宣布噩耗。
我歎了口氣,問江以南還吃不吃飯,他搖了搖頭,我將裝碗的托盤從床邊拿開,又不曉得是哪個動作讓他覺得我是想走,手上疼也不管不顧了,拖著繩子抓住我裙擺,眼淚已是巴巴的掉了下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張了張口還是默然。
我輕輕擺開他的手,故意往前走了一步,看他落寞我才又難過又舒心,我將托盤交給封適之“之之,你把人都叫出去吧,關上門,我跟默讀有話要說。”
全家上下都已知曉江以南的身份,我當著封適之的麵卻叫了“默讀”這個名字,他心裡就明白了,眼神示意我彆太生氣也彆鬨,帶著東西出去又將莊從信一乾人等都帶走,哢吧一聲關上門,我過去鎖了,重新回來蹲下,解開他身上的所有束縛。
手腕上掉了一層皮,我讓他坐下,卷起褲管看了眼膝蓋,也是腫起一大塊。
“不疼……”他趕在我前麵回答說,迫切的想從我眼裡看出點什麼情緒。
可在更重要的答案出現前,我永遠都是那副冷淡的神色、雷打不動,我將軟刀從腕間抽出來,遞到他手裡。
“你恨我嗎?”我問,掰著他的手將刀刃指在我小腹前“我隻今天給你這一次機會,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用最痛苦的方式殺死了南行,他死不瞑目,你要是恨我那就殺了我,再殺了你自己,我們一起死,如果不恨,以後世上就再也沒有江以南,隻有林默讀,傅惜時的丈夫林默讀,你自己選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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