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剛去柯霖哄了哥哥要回家,馬上傳來消息說三房的疏憶弟弟病了。
疏憶比我小十歲,今年也上初中了,按說出生的時候是有點先天的病帶著,可醫生說了不嚴重,這麼多年也沒大病過,自己的雙胞胎姐姐澤欣更是健康的很,怎麼會出事?讓小叔這麼急著、除了侯家還讓我去請路家的。
路澤沄今天還有手術,我給他打電話還是陳伊寧接的,夫妻倆忙完來的時候都半夜了,我也安頓了家裡的孩子去醫院,悄悄打開病房門看一眼,小叔還算鎮定的坐著,小嬸已經哭成淚人了,疏憶則安安靜靜的在床上睡,表麵除了呼吸困難些,總是哼哧哼哧的,貌似也沒什麼問題。
侯叔叔跟在我們身後進來,難得的穿著白大褂,展了展袖子似要大展身手,可惜步子還沒邁出一步就被文素姨扯到後麵,推上自家醫院胸外科的專家,路澤沄也笑笑跟上,醫生剛到床邊,小嬸馬上就躥上去了,可惜在說話前就被小叔捂住嘴,示意了下睡得正熟的疏憶。
“孩子好不容易睡著,喘了一天了,讓他好好歇會兒,出去說。”小叔壓低了聲音。
眾人各自看了點點頭,躡手躡腳的離開病房,走廊裡靜悄悄的,我出去又覺得留孩子一個人不合適,連忙示意小叔讓我陪著,他莫名又有點擔憂,陳伊寧也拉了拉我衣袖“你是有孩子的人,回去照顧吧,這有我和澤沄呢,他不是胸外的也好歹是個醫生,出什麼事也比你待著合適。”
我想想又按下她的手“疏憶怕生啊,尤其病了更難過,咱們的孩子都好,之之和辛辭都在家陪著,我哥也在,我留下沒事的。”
“你身體也不好,彆太辛苦了。”小叔歎了口氣。
小嬸怔了怔,趕忙抹了把淚“不然我留著吧,我陪兒子……”
我搖搖頭“小嬸,最了解疏憶病情的就是你,你得給醫生們說說具體的才成啊,你和小叔去吧,我不妨事。”
“那你自己注意休息。”小叔提醒了聲,事不宜遲也跟著醫生走了。
我才跟著路澤沄和陳伊寧回病房,盯了一陣,疏憶除了總是跳一下也沒大問題,我上前摸了摸他額頭,晚飯時就吃了藥,現在也不算太燙,這個年紀的孩子缺覺,所以就算家長們心急如焚,他也沉沉的睡著,看著安生的很,我都不由得苦笑。
閒來無事,路澤沄也忍不住問我些疏憶的病,我記得我剛回家那年他就病過一場,也像現在這樣,突然喘不上氣,幾乎要到窒息的地步,他是先天性支氣管肺發育不良伴隨的氣管狹窄,稍大點的時候就做了手術,按說複發的概率應該很低才對,可惜也是天不如人願吧。
“他對什麼東西過敏嗎?有沒有哮喘?”路澤沄想了會兒問。
我怔住,這些還真是有的“疏憶對茯苓和蒲公英過敏,哮喘……沒那麼嚴重,我見過他咳嗽的樣子,他隨身帶著藥的,不舒服用了就很快緩解了,不至於成現在這樣吧?”
“病這種東西,哪是那麼好說的。”路澤沄走上前摸了摸疏憶脖子,撩開衣服摁了摁胸口,又拿聽診器聽了,頓了會兒才回頭“我隻能說有可能,其他的一會兒還得看報告,輕度哮喘也可能急性發作的,彆大意,世界上三分之一的哮喘患者可都死在一個輕度上,就因為輕視。”
“姐姐,我會死嗎?”
疏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我還拍著胸脯大喘氣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一句,在狹小黑暗的病房裡也怪嚇人的,我趕忙上前拍拍他“不會,他嚇唬你的,檢查報告還沒出來,不確定呢,咱們都多大的男孩子了、不怕這個。”
疏憶點點頭,看上去也沒有太多擔心,或許是經曆的多了,他自己都看淡了。
“睡吧,睡吧昂,有姐姐陪你呢,輕度而已,彆自己嚇唬自己了。”我摸摸孩子腦殼,他把我的手抓進被窩裡抱著,輕鬆的側躺下。
“我沒怕,就是睡得也好累,有點喘不上氣,我也擔心、媽媽會著急。”小家夥慢悠悠閉上眼睡了,要說擔心、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我都有點佩服。
按說十四歲的孩子是懂事了,但沒見過這麼懂事的,想來疏憶在家裡被當做三房繼承人培養,該明白的明白了,壓力也夠大,畢竟上頭有澤寧這麼個姐姐在,小叔一向偏心,小嬸又是那個樣子……
我都產生一種把疏憶也要來養的衝動,真是糊塗的很,小嬸不會同意的,今天對我那麼客氣都是因為外人在場了,我還有什麼好想的呢?輕笑笑把被子給疏憶掖好罷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瞧見他衣服領子下有很多抓撓過的痕跡,都破皮了。
“疏憶,你怎麼把自己挖成這樣?是有哪兒不舒服嗎?”我隨口問了句。
疏憶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我們學校,最近有很多、很多蟲子來著,咬人特彆癢,大家都這樣。”
“哦,沒事,睡吧。”我想了想津海蚊蟲確實多,今年又不知怎麼回事,快入冬了溫度也不降,小蟲子大概就猖獗了,過幾天還是要叫人去處理一下,噴點殺蟲劑好歹還能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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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我終於撐不住靠在床邊睡著了,路澤沄他們還在,我也不太放心,畢竟都是忙了一天的,要是他們也睡了可就大事不妙,於是請了幾個護工整宿觀察,好在是沒什麼問題,直到天邊露出一點魚肚白的時候小叔他們回來,帶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疏憶呼吸不暢是因為肺腫瘤。
小嬸已經哭成淚人了,無論小叔怎樣勸導都沒有用,幾個醫生在旁也說還不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如果是良性的話問題也不大,可惜,小嬸怎麼會不了解疏憶天生就缺少的區域?良性肺部腫瘤不常見,惡性一發現經常就是中晚期了,得到好消息的概率也太低了。
路澤沄起身“小嬸,如果真是不好的結果,您哭也沒用啊,疏憶弟弟畢竟還小,您彆讓他聽見又著急,心情要是不好了,那治愈不是更難麼……”
陳伊寧趕緊拍他一掌打斷,心想誰家話說這麼直接的?可實際上,誰又不認同這個觀點呢,小嬸的聲音都真小了點,也點醒了我,回頭剛要把耳機給疏憶帶上,卻發現他早就已經醒了,忽閃著明亮的眼睛,笑嘻嘻的看我。
“姐,我餓了。”他拍拍我的手“如果要檢查良性惡性的話,那要多久才能查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