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區塔克拉花園3幢2301室。他們於當日下午，抵達這裡。此處便是阿斯瑪·哈伊委托宣世會代為保管的那套房產。
陽光透過屋頂的玻璃，投下一片虛幻的金黃。擺在最中央的畫架就像個璀璨的王座般，孤單佇立。它被帆布遮蓋，好似披著一麵碩大的鬥篷。而另外五座畫架，則像近衛騎士一般，繞著它組成一個圓形，立在它的周邊。
斯雷上前，揭開帆布。
灰塵抖落，油畫出現——
白雲，藍天，青草地；平靜的村莊，緩緩流動的小溪；飛鳥，鬆鼠，森林；勞作的人群，歡笑的孩童；被畜養的家畜，看家護院的狼狗，在原野上奔騰的駿馬；遠處，還有個類似天照塔的建築，不過它已經塌了，它的斷壁頹垣，正孤獨地望著天穹。除此之外，皆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署名為雷德溫。
這幅畫，正是阿斯瑪·哈伊自殺前男友雷德溫的畫作。
“他還會畫正常風格的畫？”斯雷評論道。接著，他走向其他畫架，然後依次揭開。
除了第三幅是空的，其他幾幅貌似都是《降臨》的複製作品——黑色的太陽，橙黃色的塔，藍色的洪水，雪白的天空，搖搖晃晃的向日葵花群，每一幅都是如此。
斯雷嘖了一聲道，“這又是幾個意思？他是在複製自己的畫作嗎？這第三幅……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幅正在被開普賽畫廊出售的《降臨》。如此看來，這幅畫應該是被阿斯瑪·哈伊賣掉的。那她突然變得有錢，也就可以解釋得通了——這些畫，應該是她當年偷偷藏起來的。她等待了二十幾年之久，才想將它們出手……可她為什麼不全賣掉呢？是因為這六幅畫一模一樣的緣故，還是擔心出手太多，會被雷德溫的家屬發現？又或者是因為時間上沒來得及？還有，她把它們擺成半圓形是想做什麼？居中的這幅畫也沒什麼特彆的地方吧？”
斯雷回過頭看向科布夫人，“夫人，這些畫，你們可曾動過？”
“沒有，沒有，”科布夫人連忙搖手道，“委托人的東西，我們是絕不敢動的……我們隻做慈善，不做小偷……”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問的是——這些畫擺放的位置，是不是你們安排的？”
“不是我們。”科布夫人回答，“我們接管的時候，它們就是這個樣子的。”
樸鬆民心想哪個正常畫室會擺成這樣啊……等等，五座畫架的距離相同……間距一致……會不會不是什麼圓形，而是……五芒星？這不正是湮滅派的法陣嗎？不對……這五幅畫絕對有問題……
他調出正在售賣的《降臨》圖片，然後走上前，仔細對比起來。
他很快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第一幅的源義郎不同，他都沒有出現。
第二幅雖然有源義郎了，但並沒有‘切腹’，而是站立在塔頂。
第四幅的變化更為明顯——源義郎不見了，塔頂的位置還出現了太陽一般的光芒；而藍色的水流更加洶湧，甚至還畫高了一部分；向日葵搖晃的幅度更大，似乎正在承受狂風暴雨。
第五幅，天照塔在傾塌，天空也出現裂痕。
樸鬆民頓時恍然大悟如果再加上缺失的第三幅，這不就是湮滅派所謂的新世界降臨時的景象嗎？！
《降臨》不是一幅畫，而是一整套畫。
他看向最中央的那幅畫。
所以，這幅畫是他們所謂新世界降臨後的場景？所以他才會畫得如此陽光？
他走了過去。
可是《火》呢？這幅畫又有什麼含義？
他又調出《火》。他驚訝地發現《火》裡所描繪的世界，和居中油畫裡描繪的世界，是同一個。隻不過前者沒活人與動物，而且被焚天烈焰所籠罩。
新世界降臨之後又被火燒光了？這哪裡是什麼新世界？這分明是末日好吧？！這不都他奶奶被燒死了嗎？還他媽怎麼永生？
斯雷對科布夫人表示，“阿斯瑪·哈伊涉嫌一樁刑事案件，我們需要暫時封鎖這裡。”
“我這邊是沒什麼問題……我就是擔心……這裡的主人會突然回來……然後我們再解釋不清，會惹上什麼麻煩……”
“夫人，你放心，你不會惹上任何麻煩。我們會派人專門看守這裡。如果主人真回來了，我們自會向他解釋。”
“好的……好的……那長官，能不能給我一份免責協議呢？就是說……如果這裡的東西丟了，宣世會不用負責……長官，我不是害怕會丟東西，而是擔心萬一……”
“可以。相關的手續和協議，今天晚上之前，我會補齊，然後發給你。”
“謝謝長官理解……”
“鑰匙給我。你可以離開了。夫人，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講。在你們宣世會內部也是。”
“明白……我知道偵探公會的案件保密規定……我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待科布夫人離開後，斯雷來到樸鬆民身邊，“發現什麼了是嗎？看你研究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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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鬆民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降臨》是一套畫，而不是一幅畫。接著，他把自己的推導過程重新演示了一遍。
“還有《火》，和這幅畫裡的場景是一致的。《火》應該是這幅畫的延續——意思是說，世界末日了，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了。”
斯雷沉吟片刻道，“有沒有可能，《火》是它的前奏呢？你還記得昆迪·卡特的說辭吧——神降下天罰，我們被洪水淹死，他們獲得永生。但如果毀滅是所有人的結局，那他就不應該那麼說，而是會說——他們的靈魂將得到解脫。在一些宗教裡，火是聖潔之物，是能夠洗滌靈魂的存在。所以我認為，《火》應該是它的前序——所謂的新世界降臨之後，他們的神會降下洗罪之火，將整個世界重塑一遍，也包括他們的靈魂與肉體。然後，他們就可以永生了。他們就可以像這幅畫裡描繪的那樣，永遠幸運快樂地生活下去了……但這生活水平，嘖，屬實有點低了，回歸中世紀嗎？我的天，連網都沒有，請我去我都不去……還要種地喂豬……呃，洗澡也成問題……多麻煩啊……”
樸鬆民點點頭，“《火》要是它的前序，那確實能解釋得通。可這裡沒擺放它的位置啊，《降臨》至少還有個空位呢。”
“《火》可能不在阿斯瑪·哈伊手中。你彆忘了，當初，她和雷德溫的家屬可打過一場很久的官司呢。我猜，他們當時的訴求應該就是這些畫的歸屬權。《火》有可能被雷德溫的家屬帶走了，所以阿斯瑪·哈伊才沒擺它。行，先不討論這個問題了，我們還是先檢查下其他地方吧。有可能，會有更精彩的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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