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騰這一番話說得是鏗鏘震耳,擲地有聲,一字字、一句句卻猶如刀子捅進了心窩裡,聽得阿波羅漢大師膽戰心驚。
他適才拿方騰開刀,指責他吃葷腥等同於殺生,結果反倒被方騰倒打一耙,將他們這些佛門僧眾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你……你,放肆!”
阿波羅漢大師氣得臉色焦黑,說話都有些磕巴起來。
“你什麼你?我所說的還隻是你們東渡的這千餘僧眾,倘若西漠大雷音寺和其他的寺院廟宇都是以牛奶為齋食,西漠大陸的牧民為了保障數以百萬計的僧眾足夠的牛奶,又會枉殺多少蹣跚學步的小牛?這就是你們佛門所謂的佛法之道嗎?”
“施主強詞詭辯,簡直是一派胡言。”
阿波羅漢大師麵帶盛怒,他的右手用力一握,手中的念珠便碎成了齏粉。
他義正言辭道“即便真如你所說,牧民殘忍殺掉小牛,但也並非佛門寺廟之過,而是世人太過蒙昧,才會做出如此惡行,如此更需要用佛法點化眾生向善。”
“此言差矣,青山本不老,因雪白頭;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麵;牛犢本無罪,因佛喪生。這正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佛門教義並不完善,所以釀成了這場悲劇。”
“你……”
阿波羅漢大師氣得渾身發抖,他的神情變得猙獰。
探手握住了身邊的八寶禪杖,眼神之中憑添一股凶戾之氣,令在場許多人都露出驚悸之色。莫非這位西漠高僧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了麼。
察覺到眾人神情有異,阿波羅漢大師當即醒悟過來,不動聲色的鬆開禪杖,雙手合什道
“阿彌陀佛,貧僧方才著相了,方騰施主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倘若為了牛奶而殺小牛之事為真,待貧僧返回西漠後,將此事上秉給如來,定然會妥善解決此事。”
對方表現出了認錯的姿態,方騰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他躬身還禮道“正所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大師能夠從善如流,聽取忠言,也是蒼生之福。”
阿波羅漢大師又恢複了神采奕奕,他端坐在講經高台上環視八方賓客,朗聲道“如來法旨我已帶到,為了庇佑蒼生,還請將佛門尊崇為各大王朝的國教,不知諸位施主意下如何?”
再度問到這個問題,在場的帝主和宗主們紛紛露出為難之色。
這件事情太過重大了,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決斷,畢竟這麼多年來,道門是東蒼大陸的主流,而佛門一直屬於分支旁係。
倘若要兩者顛倒位置,勢必會牽一發而動全身,令整個修煉界產生動蕩。
靈隱寺的懷空住持見狀,率先站出來表態“阿彌陀佛,我靈隱寺謹遵如來法旨,而且佛國的國教就是佛門,諸位帝主和宗主你們還猶豫什麼?我佛門聖僧神明如日月淩空,光耀九天十地,你們倘若讓眾生皈依到佛門,便是無上的功德,將來或者來世必有圓滿福報。”
在場的其他人紛紛發出不屑的噓聲,畢竟靈隱寺本就是佛門的傳話筒,靈隱寺支持如來法旨,就跟王婆賣瓜一樣。
看到眾多大佬還在遲疑觀望,阿波羅漢大師將目光落在了璿璣宗宗主燕淩霜身上。
將她視為了突破口,慈眉善目的笑道“燕宗主,你同意將佛門尊崇為幾大王朝的國教嗎?還請直言相告。”
燕淩霜微微一笑,沉吟道“佛門追求的境界是斷、舍、離,這跟我們璿璣宗的天理滅人欲的教義不謀而合,其他宗門和王朝一概不論,但我璿璣宗是十分讚同的。”
這時,天璿神子也站起身來,他雖然被方騰打得鼻青臉腫,但此刻身形站的筆直,雙手負在身後,自有一股少年帝王的至尊氣象。
他沉聲道“帝父派我來這裡聆聽如來法旨,我聽阿波羅漢大師一席話,當真如醍醐灌頂,域外妖魔何其凶殘,如若能有佛門出手庇護,天下蒼生幸甚呐!”
“阿彌陀佛,多謝天璿神子讚譽。”
阿波羅漢大師對著天璿神子笑道“施主乃王朝皇室貴胄,又肯做借花獻佛事,善因得善果,我佛門功德殊勝,將來必會回贈你深厚的因緣福報。”
這時,大荒王朝的帝主君承武重重的冷哼一聲“天璿神子,將佛門尊崇為國教,這件事你能做得了主嗎?不用回家問問你老子嗎?”
天璿神子聞言,略微遲疑了一下,硬著脖子理直氣壯的說道“大荒帝主,晚輩雖然人微言輕,但如今也是天璿王朝的儲君,自然能代表天璿王朝的態度。”
阿波羅漢大師瞥了大荒帝主一眼,道“大荒帝主,你似乎對我佛門成見很深?”
大荒帝主直言不諱道“朕對佛門並無成見,隻不過大荒王朝的初代帝主,也即是先祖大荒人皇便是道門中人,朕若是毀道而尊佛,豈非是忘宗而背祖?還請大師轉告如來,我大荒王朝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