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騰撐過一聲嗩呐後,口中噴出一道血箭,氣息萎靡不振,但卻沒有認輸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躁動的氣血,平息紊亂的內息,再度將雙手放在了古琴上。
眼神波瀾不驚道“再來,我若撐不過兩聲嗩呐,便不算好漢。”
老者簫廣陵將亂糟糟的頭發撩到腦後,放聲大笑道“好小子,在儒道琴藝上果真有些天賦,且看你能否撐得過我這嗩呐的第二聲。”
嗩呐八音——壽終正寢。
老者的腮幫子不斷起伏,吹奏出的嗩呐聲也風格一變。
曲風變得低沉平緩,宛如有人在耳邊說著娓娓動聽的故事,令人的思緒陷入其中,直欲長眠不醒。
充滿魔性的嗩呐聲鑽入耳中,方騰隻感覺頭腦昏沉,眼皮子打架。
他的思維意識越來越遲鈍,彈琴的手也停了下來,整個人仰躺在地,宛若壽終正寢一般,臉上掛著安詳的笑容。
方騰的意識陷入混沌中,隱約間看到前麵出現一道閃著亮光的門戶,他抬腿便向那個門戶走去。
“不好,還是中招了。”
在生死關頭,方騰忽然警覺,垂死夢中驚坐起,猛的咬破舌尖。
劇烈的疼痛令他立刻恢複清明,方才他一腳險些踏入鬼門關,此刻想來也仍是心有餘悸,額頭上爆出一頭冷汗。
“簫前輩,我已撐過兩聲嗩呐,後會有期。”
方騰抱了抱拳,不願在這裡多待。
這簫姓老者的嗩呐八音實在太可怕了,僅僅是兩音,就讓他在鬼門關走了兩遭,若是再繼續聽下去三條命都不夠折騰。
“誒!慢著,年輕人彆急著走啊!”
老者簫廣陵根本不顧及之前的承諾,再度攔住了方騰的去路。
方騰麵黑如炭,沒好氣道“說出去的話,就是吐出去的唾沫,前輩難道想食言嗎?在此彆過,不必相送。”
“嘿嘿嘿……誰說老夫要送你了,你這麼好的資質,跟著老夫學吹嗩呐如何?”簫廣陵笑道。
方騰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不要了吧!儒道文修琴、棋、書、畫、詩、酒、花,晚輩已經會彈琴了,就沒必要再學嗩呐了吧?”
簫廣陵嗤之以鼻道“你懂個屁!百般樂器,嗩呐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嗩呐才是樂上皇。”
方騰半信半疑道“樂上皇,真的假的?這東西可沒有古琴名氣大啊!”
簫廣陵口若懸河道“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初來人世興衝衝,嗩呐一吹是一生。曲一響,布一蓋,全村等著上飯菜;走的走,抬的抬,後麵跟著一片白;棺一蓋,土一埋,若乾年後沒人拜。”
方騰聽得一愣一愣的,聽起來這嗩呐還真是挺厲害的樂器。
不過他跟這簫廣陵並不熟悉,鬼知道他是什麼脾氣性格。
他保留著最後的一絲倔強,問道“前輩,我若是執意不肯學嗩呐呢?”
簫廣陵從綁腿上取下一根桃木發簪,將亂糟糟的頭發挽住,形象和氣質頓時提升了許多。
他負手而立,背對著方騰長歎道“罷了,罷了,你既然不願跟我學藝,老夫也不強人所難,臨彆贈你一曲閻王鎖喉,權當為你餞行吧!祝你有個好前程。”
“你大爺的,這是明目張膽的威脅呀!”
方騰心中腹誹,將老者翻來覆去的罵了好幾遍,但嘴上卻不敢說什麼。
他求生欲很強,強顏歡笑道“晚輩開玩笑而已,前輩不必當真,能跟著您學藝,晚輩三生有幸啊!”
簫廣陵眉開眼笑道“好徒兒,先交學費。為師看你資質不錯,隻收你一千萬東蒼幣。”
一千萬東蒼幣對於尋常武修來說,或許是天文數字,但以方騰如今的身家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眼下形勢比人強,他也並未多想,直接取出一千萬東蒼幣的銀票交給了簫廣陵。
簫廣陵拍著大腿,後悔不迭道“看走眼了,看走眼了,我看你小子衣著樸素,以為是個窮光蛋,沒想到拔根毛比老夫的腰還粗,一千萬東蒼幣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隨後,簫廣陵又從自己身上摸出一遝銀票,與方騰給的那一千萬東蒼幣合在一起,遞給方騰道“這總共是三千萬東蒼幣,你去臥佛寺山腳下的財神殿分號,應該能買一件皇級的嗩呐靈兵,就當是為師送你的見麵禮了。”
“這、這……”
方騰心中倍感驚訝,還有些許感動。
他原以為簫廣陵是獅子大開口收他的學費,沒想到對方這麼做有著良苦用心,本意是想為他買一件皇級靈兵。
一時之間,方騰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到方騰站在原地,臉上還一副遲疑之色,簫廣陵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