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夜裡一點左右，我是真的累了。
月亮升的老高，半夜的山林之間，多少有點恐怖，不過，比起整個星球，整個宇宙，這個小小的“角落”在我眼裡，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場景，沒有黑暗，沒有未知，沒有危險。
我找了一棵老樹，靠著坐下，吃了乾糧喝了水，就這麼躺在樹下草叢裡，“睡”著了。
半夜的氣溫不高，但我身上的皮甲足夠保暖，所以也並不影響我。
至於周圍可能出現的蚊蟲鼠蟻，都被我稍微泄露出來的念動力威壓給嚇跑了，也不怕有人打擾。
再說了，我的精神並不累，就是身子太累了，需要恢複。
我就這麼在荒野之中，路邊樹下的草叢裡，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睡著了。
“睡”到淩晨四點多，身體恢複了，我也起來，繼續趕路。
“你彆說，還真有點逍遙天地間，餐風飲露的修行氛圍呢。”李奧說。
“還行吧，”我說，“跳出人的角度，野獸和植物也是這麼生存的，雖然野獸自己的領地和巢穴，植物有自己的根係，但是在大自然裡，反而沒有人的各種束縛，沒有房屋器具，沒有人際交往……”
“哎哎哎，風向不對了，”李奧打斷我，“雖然是修行，但是你說的越來越像苦修士了，華夏那邊的修行，重點是逍遙，心無掛礙，不是跑到荒野裡折磨自己的，就算是磨煉，也要從心底認為自己是掙脫束縛的逍遙自在，是，那種樂在其中的感覺，而不是把自己的一切行為當成克服困難的磨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嗯，我就說這幾天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設計對付兩個連鬥氣都沒有的小屁孩還花了這麼多心思……你這個思路不太對！”
“有麼？”我被他說得有點不知所謂，“都到了這個境界，還計較這些？”
“你太把神明當回事了，”李奧說，“所以才對幾個普通人都這麼小心翼翼的，老實說，你從未來回來之後，確實冷靜理性過頭了，反而缺少人情味了，要調節一下。”
“嗯，我倒是感覺，沒什麼問題，”我說，“不過，這方麵你比我熟，就照你說的來……要有那種逍遙雲遊的感覺，就是所謂的遊戲人間，是嗎？”
李奧說“你看，你答應的這麼乾脆，我反而有些不習慣，不過，不是我非要你這麼做，而是你需要這個過程，你要自己慢慢體悟，換個角度，你就當現在的經曆也是一次破而後立的過程，失去了以太，就好好提升念動力，就算諸神黃昏發生了，也總能保留大部分的念動力的，到時候，一個強大的異能者，對世俗社會的影響力也不小……”
“我理解，就像一般的英雄劇本一樣，英主角不是一開始就要做某件事情，而是被導師或者長輩之類的角色逼著，然後逼迫起了反效果，最後，還是主角主動接受了這件事情，最後才能打敗反派……”我說，“其實從心理角度來說也簡單，就是需要一個主動的動機而已。”
“好家夥，你直接把未來的戲劇理論都搬過來了？”李奧說，“不過，你這個就難了，你知道自己改主動改變自己的心態，但也知道需要經過一些心理上的反轉之後此桉能主動接受，就跟現在已經知道了劇本的後續安排還要演下去，對演技的考驗就特彆大。”
我笑了“我在未來做了幾十個全息擬真遊戲，拍攝了數百部傳統意義上的影片，老實說，演技這東西，在我看來，不是知道了後續還能繼續裝下去，而是，明知道是演，也要騙過自己，騙過觀眾，至少，在表演的過程中，騙過自己，而在演出結束之後立即恢複戲外的角色……”
“好！好！好！”李奧連說三個好，“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你在未來的整整一千年經曆，看來，是我多慮了……起碼，很多事情，你已經超過我了。”
“彆這樣，理論上來說你經曆了四千年，我其實隻有一千年是完整經曆的。”我說。
“不用安慰我，”李奧說，“我又不是那種教會徒弟就怕餓死師傅的老古板，起碼，你超過我的地方越多，我也更省力，不是嗎？”
“這算是商業互吹嗎？”我說。
“準確的說是千年老妖的表麵客套。”李奧說。
“好吧，既然結局已經注定，也沒必要整天苦著個臉，你說的本來就對，隻是，我們浪費這麼對口舌來試探彼此，”我說，“逍遙自在，瀟灑不羈，也挺好的。”
這會兒是淩晨五點不到，寂靜的荒郊野地，山林間的土路上，一個戴著牛角盔，穿著質量和做工勉強過得去的皮甲，手上綁著盾牌，腰間掛著錘子的傭兵，就這麼慢慢悠悠朝著西邊邁進，這場景，本身就足夠詭異了。
不過，這個人類傭兵，正是導致人類國度東南邊陲戰爭前線全麵潰敗的獸人“惡魔”，而這個“惡魔”，卻在考慮如何扮演好一個人類傭兵，在人類國度逍遙自在走一遭，完成能夠改變整個大陸局勢，乃至天上諸神命運的布局，多少也有些荒誕……
“嗯，我倒是有個小建議，可以套用道濟和尚那個模板，還有之前我說過的那種老頑童的感覺，就是那種老不正經，嬉笑怒罵的感覺，反正現在咱們的歲數也夠資格了。”李奧說。
“慢慢來，”我拿起錘子揮舞兩下，“你看我這個打扮，扮演一個傻不愣登卻又傻人有傻福的傭兵其實更合適，你說的那種，要邋遢一點，灑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