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青骨回無舍時,劍閣的一眾弟子正排成排聆訊。
訓話的是一名女子,想必便是白藏的三師叔。
三師叔如他所言,是個溫和女修,連訓話都輕輕柔柔,很是悅耳,可劍閣眾弟子們卻神色肅穆,臉上沒有半分不敬。
伏青骨默不作聲地打量這位三師叔,隻見她身著劍閣黑白道服,清麗溫婉,靦腆內秀,與劍閣粗糲的弟子們站在一起,有種難得的精致。
如果忽略她背上那柄巨劍的話。
伏青骨目光在素月身上那把劍上停留許久,等三師叔察覺異樣回頭,才上前朝她見禮道“想必這位便是素月仙君,小道武陵派伏青骨。”
“仙友有禮。”素月含笑回禮,卻並未多作寒暄。
想起白藏說她性情孤僻,不喜與人往來,伏青骨也沒勉強,“我先去收拾行李。”
素月頷首,轉頭繼續訓話。
伏青骨與白藏對了一眼,白藏衝她朝後巷擠了擠眼。
“小白。”素月點道“你眼睛不舒服?”
白藏忙正色道“沒有。”
伏青骨踩著白藏被‘關懷’的聲音,不緊不慢地來到後巷,剛入巷口就被一隻手扯住。
“你去哪兒了?”白虺說話間,眼神兒一個勁兒地往外飄。
“不都告訴你了,逛街。”伏青骨問道“你也眼睛不舒服?”
白虺難得沒和她頂嘴,而是問道“你看到那女人了?”
“素月?”
“管她什麼月,你就不覺得她奇怪?”
伏青骨道“是她奇怪,還是她那把劍奇怪?”素月背上那把劍,即便被厚重的劍鞘擋住,卻難掩其煞氣。
“人奇怪,劍更奇怪。”自從白虺與那素月一打罩麵,便覺渾身不舒服,尤其是她打量自己的目光,看似若無其事,卻像是一把軟刀,要將他的皮扒下來似的。
白虺感覺靈敏,他若覺得不對,那便是真的不對,伏青骨不由得多留了個心眼。
“咱們真要跟他們一起?”
“你怕什麼?”
“我才不怕!”白虺板著臉,“你彆瞎說。”
伏青骨嘴唇一勾,往小院走去,白虺連忙跟緊她,一邊走還一邊回頭。
蘭覆與蓮衣正從房裡出來,伏青骨正想招呼二人,差點被眼睛長在腦後的白虺撞得一個趔趄,白虺連忙握住她的肩膀,才沒將人撞出去。
這四腳蛇!
伏青骨拍開他白虺的手,對蘭覆問道“東西都收拾好了?”
蘭覆點頭,“都收拾好了。”說著又遞了一個包袱給她,“你的也一並都收了。”
“多謝。”伏青骨將包袱收進乾坤袋,落得鬆快。
蓮衣對白虺問道“白師兄在看什麼?”
“沒什麼。”白虺扯了扯伏青骨的衣袖。
伏青骨對二人道“你們先去大堂等我,我去看看還有沒有遺漏。”
“好。”蘭覆點頭,拉著蓮衣走了。
等二人走後,白虺化身變回巴掌大,鑽進了伏青骨衣袖,盤在了她手腕上。
伏青骨無言,“至於麼?”
白虺裝死沒理。
伏青骨伸手將它捉出來,被它啃了一口,留下四個牙印。
她搓了搓手指,問道“真這麼怕?”
“誰怕了?”憤憤地聲音在她腦海裡響起。
不怕還纏這麼緊作甚?
伏青骨彈了彈它的腦袋,聽外頭傳來叫喊,理了理衣袖,去與眾人彙合。
蘭覆見她獨自出來,問道“怎不見白師兄?”
伏青骨手上的四腳蛇頓時一僵,隨後聽伏青骨道“他有事先走了。”
素月不動聲色地往她的左手瞟了一眼,然後對眾人道“啟程吧。”
離開客棧,眾人穿過鬨市,步行前往城門,不少仙門弟子也正往那頭去。
離山海祭還有一天,趕路的人不少。
素月領著弟子走在前頭,伏青骨落後,伏青骨的目光落在素月和她身上那把劍上,對身旁的蘭覆問道“你對這素月仙君,可有了解?”
蘭覆搖頭,“知之甚少,我也是頭次見她。”
那看來隻能找白藏打聽了。
心頭剛念叨,就見白藏原地踏步,脫離眾弟子,摸到伏青骨身旁,“師姐,白師兄對我三師叔是不是有成見?怎麼連麵都不露了?”
“與其說是成見,倒不如說是畏懼。”
四腳蛇毛躁,誰畏懼了!
白藏驚奇道“三師叔最是溫和不過,白師兄怕她做什麼?”
四腳蛇冷哼,溫和個屁,那眼神分明就是想剮了它!
伏青骨拍了拍手臂,低聲對白藏問道“你三師叔的劍是什麼來頭?”
“你說碎龍骨?”
碎龍骨?光聽這名字,伏青骨已知道白虺在怕什麼了。
白藏得意地介紹,“碎龍骨是咱們劍閣的神兵,劍身由魔龍的骨頭鍛造,劍鞘也是由龍皮打造而成,專斬妖獸,所向披靡。”
龍骨、龍皮,聽聽多殘暴,多凶惡!白虺隻覺得一張龍皮發緊,身上惡寒陣陣,忙將伏青骨纏得更緊了。
白藏說完,恍然大悟,“原來白師兄是在怕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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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虺羞惱怒吼“死小子,誰怕了?我才不怕!”
伏青骨道“不怕你勒我這麼緊做什麼?”
四腳蛇一僵,它都沒發覺自己一直在以神識跟伏青骨說話。
白藏繼續道“師姐放心,三師叔的劍上有封印,若非逼不得已,不會輕易出鞘。”
伏青骨問“為何會有封印?”
“碎龍骨由魔龍鑄成,煞氣深重,會侵蝕人的神智,使其走火入魔。聽聞當年鑄劍的師叔,將劍鑄成後,便被煞氣吞噬,走火入魔,最終爆體而亡。”白藏看向素月,感歎道“宗門中,多少人都試過降服這把劍,都功虧一簣,誰知最後這劍卻認了三師叔為主,說來也是一樁奇事。”
伏青骨乍一聽也覺稀奇,可細想又覺合理,道生陰陽,硬碰硬不一定就是好辦法,剛柔並濟方才調和。
“這把劍可曾出鞘?”
“聽師父說三師叔曾去炎州斬過沙蛟,但自我入宗門後並未有過。”
提起沙蛟,白虺也有些震驚,那沙蛟它知道,是個極其惡心的家夥,專以有靈根的女嬰為食,且性淫好奸,時常擄掠女子,其惡名不僅在修道界遠揚,在妖魔界也是如雷貫耳。
不過妖魔界倒是不以為惡,反以其為好。
白虺這些年沒聽聞它的消息,還道它是躲何處閉關修煉去了,卻不想是被這女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