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自然就是伏青骨一行。
堂倌一見夜明珠,魂兒都沒了,一聽她說還有很多,差點直接坐地升仙。
將前陣子流傳,有人使夜明珠作餌,端了桃源仙府一事,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夜明珠啊,這可是夜明珠,白花花地擺在自己麵前,誰人不心動?誰人能拒絕?
哪怕是誘餌,隻要有一半的機會,就賭得!
茶倌這會兒有刀在手,又被夜明珠花了眼,迷了心,伸手就要去搶。卻被女子身旁的刻薄鬼一腳給踢開,還順手將他的刀給奪了。
茶倌抱住茶棚柱頭,差點把茶棚晃垮,勉強穩住身形。
他見刻薄鬼拿刀利索地耍了幾圈,心頭暗暗驚訝,沒想到這居然是個練家子。
刻薄鬼拿刀上前,卻被瞎子攔住,“我們是講道理的人,不要隨便動刀動槍。”
刻薄鬼恨不得拿刀給瞎子開眼,跟盜賊講個鬼的道理。
女子取下刻薄鬼手裡的刀,在堂倌麵前晃了晃,說道:“出門在外講究誠信,答應給你的賠償我們不會賴賬。但你若是要硬搶,我們可就隻好去官府分說了。”
官府?堂倌不屑,他們可從來不怕什麼官府。可此時茶棚中隻有他一人,真打起來可占不了便宜。
他重新打量三人,一個女子,一個瞎子,一個……
刻薄鬼眼珠子瞪得比他還大,“看什麼看?還不快去煮茶?”
茶倌深吸兩口氣,他忍!
過會兒他就給山主發信,將這肥羊給宰了。等拿到夜明珠後,他非得讓這刻薄鬼跪下來叫他爺爺不可。
“不是要喝茶?裡頭坐!”茶倌找了塊抹布,隨便撣了撣茶棚裡一張桌子,揭爐子煮茶去了。
桌子、板凳上都是灰,白虺叉著腰一臉嫌棄,伏青骨暗施了一個洗塵訣,他才勉強坐下了。
茶倌見三人入座,遮掩著踩了兩腳灶下的機關,茶棚外立即飄起一道白煙。
他一邊添水,一邊往水裡加茶加料。
喝吧!多喝點!喝死才好!
瞎子冷不丁開口問道“敢問小哥,千仞峰怎麼走?”
堂倌一驚,差點把爐子掀翻,他手忙腳亂地扶正水壺,卻被燙了手,頓時吱哇亂叫。
千仞峰?他們去千仞峰乾什麼?試劍大會馬上要結束了,趕去隻能給劍閣的人收屍。
“由恒山古道往西北方向走,走個三百二十裡就到千仞峰了。”
女子皺眉,“這麼遠?”
茶倌往外頭掃了幾眼,說道“你們沒車沒馬,光靠一雙腿,還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
見三人犯難,他繼續危言聳聽,“而且越往那邊走,人越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吃飯喝水的地方都沒有。”
三人果然焦躁起來。
女子問道“那怎麼辦?”
茶倌道“你們要真想去,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想辦法。”
女子問道“什麼辦法?”
茶倌轉著眼珠子,“我認識幾個馬隊,你們想去,可以找他們買馬,讓他們給你們引路。”
瞎子道“可買馬不是要很多錢?”
“本大爺缺那點錢?”刻薄鬼從腰上解下一個沉甸甸的袋子,往桌上一放,桌子被撞出悶響。
“這些錢買個幾個馬隊都夠了,要不是你這死鬼摳門攔著,早雇車馬走了,哪裡用得著遭這些罪。”
茶倌見錢袋子,踩機關踩得更歡了。
“有錢就好辦,馬隊過會兒就來,你們先坐,一壺茶的功夫他們就到。”
茶水很快開了。
茶倌給三人上茶,眼神很是熱切,生怕他們不喝,生怕人看不出他在茶裡加了料似的。
白虺暗自冷哼,隨後腳被人撞了撞,嫌棄地端起茶喝了兩口。
喝完茶,一支馬隊出現在遠道上,帶起滾滾煙塵。他們速度很快,轉眼便至茶棚。
堂倌趕緊迎出去,上前給馬隊領頭人交接,一雙賊眼不時瞟向茶棚。
‘馬隊’的頭兒,粗眉橫眼,人高馬大,乍一看很有氣勢,如果不是生了一雙對眼的話。
對眼兒領著人下馬,抬手一揮,手下們便將茶棚團團圍住。
三人穩坐不動。
茶倌替對眼引路,頓覺腰板硬氣不少,背後的賊匪們盯著他濕漉漉的褲子,紛紛譏笑,又見茶棚裡坐著女人,汙言穢語頓時滿天飛。
堂倌既惱羞成怒,又有些得意。
白虺差點掀桌,被伏青骨按下,她淡然對堂倌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馬隊?”
堂倌點頭,“這就是馬隊的當家,你不是要去千仞峰?交出夜明珠和身上財寶,就送你們上路。”
反正不管上哪條路,都是個死。
對眼來到幾人麵前,兩隻眼睛各掃一方,最後抬腳一踏,踩在伏青骨對麵的凳子上。
“少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老子忙得很,把該交的都交出來,老子讓你們走得痛快。”
伏青骨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張通緝令,照著他的對眼一比。
一模一樣。
沒錯,是他,偷天洞在並州的頭領,典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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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衙的眾多通緝令中,被她一眼相中。
既然幽人宮、羌烙都與偷天洞有密切關聯,要查其底細,從這群耗子入手,定然錯不了。
典裘一把薅過通緝令,兩個眼珠子正好跟畫裡的眼珠子對上,臉色立即陰沉下來。
茶倌湊過去看了一眼,“東家,這畫像上畫的,好像是您,你看這眼睛……哎喲!”
對眼將通緝令一巴掌呼在茶倌上,一雙眼睛也不知在瞪誰,強著脖子問“你們是故意來尋晦氣的?”
這對眼看著不太聰明,腦瓜子卻比這茶倌靈活不少。
茶倌揭下通緝令,他不識字,卻看得懂上頭的紅頭,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捅了婁子。
隨即找補道“山主,這人雖是來找事的,可、可夜明珠卻是真的,隻要殺了他們,咱們也能狠賺一筆。”
他對三人揚聲道“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打不過這三個軟腳蝦,況且他們還喝了我下的神仙倒……”
白虺舉手往桌子上一錘,桌子立即被錘成了渣渣。
他斜眉吊眼的看著茶倌,“你再說一遍,三個什麼?”
磅礴的靈力宣泄開來,直接將茶棚連頂掀飛,眾匪目瞪口呆,僵在當場。
堂倌悚然。
他、他們不是被喝神仙倒麼?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白虺吐出一股茶水,替堂倌洗了把臉。
堂倌不慎舔進一點,隨即兩眼一翻,直挺挺倒地。
“還神仙倒,耗子藥還差不多。”白虺啐了一口,朝伏青骨遞去一個眼神。
伏青骨誇道“乾得不錯。”
那小眼神兒頓時得意起來。
典裘呸出一口帶沙的痰,踢開腳邊礙事的茶倌,對三人露出一個狠厲的笑容。
“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
他化出一把大刀,刀柄往地上一杵,眾人腳下的土地立即顫了顫。
“想拿我去領賞,先問問我的斬龍刀答不答應。”
伏青骨掏了掏耳朵,“什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