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天魔之眼、靈皋仙尊、海晏秘境、犀渠……還有伏青骨。
席玉從紛雜的事件中,理出一絲頭緒。
“犀渠是天魔在奪舍失敗後選擇的母體,天魔想利用它孕育出新的天魔,然後尋找新目標、奪舍修煉。而它此次選中的,正是我小師叔,是麼?”
魔族的修行與道、佛所奉行之修行法則不同,他們靠的是掠奪、吞噬、殺戮,來增長修為。因此,其每進一階,所經曆的劫數,也會比道、佛之修士,更為慘烈。
因此,這幾千年來,從未有魔修成過魔神。
而魔族為躲避天劫,便利用墮入魔道的邪修,創造出奪舍之法,吞噬他人元神、占據其肉身,來躲避天劫,增長自身修為。
其中又屬雷修、劍修最受其覬覦,因為這二者是各路修士中,最兼重淬煉精神與體魄之人,能經受住最嚴酷的天劫。
且修為越高者,越容易成為其目標,好比靈皋,好比淩霄。
但修為越高的修士,也越警惕,所以魔族會利用修士之弱點,攻心、引誘、逼迫其入魔,再趁虛而入達到自己的目的。
想靈皋修為那般高深,都難免落得個與之同歸於儘的下場,伏青骨可是其對手?
何況,她體內還有魔種。
心元不禁感歎,“偏偏發現海晏秘境的是她,遇上犀渠的也是她。一切看起來像巧合,細究起來卻又屬必然,隻能歸結於‘天命’,天命如此,不可違也。”
禪房的燈暗了。
心元欲起身去剪燈芯,席玉壓下他,“您歇著,我來吧。”
他走到燈架前,拿起一旁的剪子,剪去燃儘的燈芯,又用挑子撥了撥,續上燈油,火才漸漸複明。
“雖是天命,亦屬人事。”跳動的火光照得席玉的臉忽明忽暗,“蓬萊若聽天由命,早已不複存在,她既掙紮行至此處,也絕非坐以待斃之人。”
席玉摸了摸胸口,探得本命陣法中的海晏圖,“我也不絕會讓它得逞。”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逃不開,躲不過,那便舍身前行。”心元雙手合十,略帶深意道“輪回無常,有生有滅,反之亦然,說不定到最後,反而能爭得一絲生機。”
席玉聞得一絲禪機,正想細問,卻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被擋在了結界之外。
“枯禪大師,顏崟求見。”外頭傳來顏崟的聲音。
席玉道“看來今日的談話到此為止了。”
心元微微一笑,然後撤去結界。
席玉前去開門,招呼道“顏掌門。”
“席玉仙君也在,看來是我打擾二位了。”話雖如此,顏崟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心元相請道“掌門既然來了,不如進來飲盞茶?”
顏崟道“那顏崟便不客氣了。”
進門後,他對一旁的席玉道“席玉仙君應當還未用飯吧?寺裡的齋飯不錯,可要去嘗嘗?”
席玉識趣道“能得顏掌門稱讚,看來這齋飯十分可口,席玉若是錯過豈不可惜?”
他朝二人一禮,“二位慢敘。”隨後退出了禪房。
沒走兩步,禪房的門便合上了。
顏崟來找心元大師,必是為了顏惻,他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他前往齋堂,準備去看看還有無齋飯。途經那棵楸樹之時,見青牛臥在樹下,有一嘴沒一嘴的嚼著草葉,於是腳步一轉,來到了青牛麵前。
青牛撩起眼皮瞪他。
他勾唇一笑,“忘了你也是個當媽的。”
青牛將嘴裡的草葉吐到他腳邊,低頭抬角就要朝他頂過去,卻被他一道符咒打在腦門兒,頓時無法動彈。
“它既由你孕育,你必然知其來曆,可我若是問你,你必不會輕易回答,所以隻有得罪了。”
說完,席玉將手按在青牛頭頂,然後以神通靈,進入青牛的識海,獲取了它的記憶。
良久後,他鬆開手,青牛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席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拍了拍手,對青牛道“真是對不住,下手重了些,不當心毀了你的識海。”
青牛口吐白沫,四蹄亂蹬。
“其實這樣也好,忘記仇恨,跟著大師吃吃素,聽聽經,說不定哪一天就修成正果了。”
說完,他踩著滿地落葉,朝齋堂去了。
去晚了,可就沒飯吃了,也不知他小師叔上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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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青骨提著一盞燈籠,走在漆黑的山道上,身後跟著擠來撞去的白虺和雲述二人。
白虺暗罵“都怪你,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留你何用?”
“誰讓你把她塞給我的?何況那是尋常的小丫頭嗎?”
雲述見伏青骨對師妹的態度,後又回想起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方知釀造這一場禍事的禍首,便是他這個便宜師妹。
“虧那魔種在你體內待了這麼久,你竟還分不清是人是魔,你竟也配稱是靈曄的弟子?”
“師父都沒怪罪,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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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怎麼輪不到?往後說不好,你還得尊稱我一聲師……哎喲!”白虺腰上被戒尺抽了一記,立時撲進了路邊的草叢中。
雲述正想幸災樂禍,被伏青骨手中的燈籠一照,立即壓下笑容,垂首不敢言語。
伏青骨對二人道“你們要閒得慌,就都給我下山看守那小魔星去。”
“徒兒知錯。”
白虺從草叢裡坐起來,揉了揉被抽的地方,齜牙咧嘴道“疼死了,在徒兒麵前,也不知道給我留點臉麵。”
伏青骨忍著沒拿戒尺抽他的嘴,“沒臉,要什麼臉麵?”
雲述的表情頓時扭曲,咬牙切齒道“誰是你徒兒!”
白虺本想回嘴,見伏青骨的戒尺又落了下來,趕緊伸手接住。
戒尺打在他手心,發出重重的聲音,他卻裝作沒事兒人似的,順勢握著戒尺站了起來,賴到伏青骨身邊,低聲道“我錯了還不成?你要打過後再打,跟他麵前打,我多沒臉啊。”
伏青骨抽了抽戒尺,沒抽動,便鬆手推開他,繼續朝山上走去。
白虺趕緊換手握尺,然後直搓被打的手心。
這妖道惱起來,打人可夠疼的。
背後雲述見狀,不禁冷笑,白虺一戒尺抽在他腿上,“笑誰呢?倒反天罡!”
雲述立即跳了起來。
伏青骨聽見動靜回頭,二人立即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磨蹭什麼?”
“來了!”
雲述摸著腿,恨恨瞪著白虺,然後一瘸一拐地跟上了。
白虺將戒尺彆在後腰,對伏青骨諂笑,“我給你收著。”
伏青骨是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