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行給嚇得一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前撈人,可他也隻是個與缸齊平的小沙彌,又如何撈得起來?直急得團團轉。
正在此時,一隻手伸進水缸,將白小缺給撈了起來。
“伏施主?”梵行看到伏青骨,頓時鬆了口氣,然後看著兩隻眼珠子直打轉的白小缺問道:“她沒事吧?”
白小缺鼓著嘴,伏青骨往她後腦勺一拍,她‘哇’地一聲,吐出了一條鯉魚。
鯉魚在地上亂蹦,梵行趕緊將它撿起來,放回水缸裡,“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伏青骨在白小缺屁股上抽了兩巴掌,“一眼沒看著就闖禍!”然後給她施了個洗塵訣,將她放在了地上。
白小缺一溜煙兒地躲到了楚嶼芳身後,探出個腦袋偷瞄。
楚嶼芳見她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化出幾顆糖丸遞給她,都是煉藥時用剩下的靈植靈藥做的,不會太甜,還有滋補之效。
白小缺湊近聞了聞,聞到一股清甜,然後張嘴就著楚嶼芳的手,將糖丸都倒進了嘴裡。
吃完後,咂了咂嘴,然後朝楚嶼芳拉開自己肚子上的小兜子,滿臉期待地望著她。
楚嶼芳笑了笑,掏出一個藥瓶放了進去,然後捏開她的嘴看了看牙,囑咐道:“彆多吃,小心牙長歪。”
白小缺連忙捂住嘴,朝她眯起眼睛笑。
伏青骨見此情形,對楚嶼芳道:“彆太縱容她,當心她天天來找你要糖吃。”
“無妨,反正多得是。”楚嶼芳忍不住又摸了摸白小缺的頭,白小缺握住了她的手,朝她貼近了些。
成,這就粘上了。
伏青骨對梵行問道:“這晌午天兒的,你不在禪房午睡,來芙蕖堂做什麼?”
梵行這才想起正事,對伏青骨道:“師父讓我來請你去塔裡論禪。”
論禪?伏青骨心頭冷笑,一聽這老和尚就沒安好心。
“知道了。”伏青骨對楚嶼芳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去找枯禪大師。”
楚嶼芳頷首,“好。”她抬腳要走,白小缺也跟著走。
“白小缺。”伏青骨一叫她,她立馬抱住了楚嶼芳的腿。
楚嶼芳見狀,對伏青骨道:“你去找枯禪大師,她跟著也不便,就將她留在芙蕖堂,我替你看著。”
白小缺連連點頭,她才不要去浮屠塔。
“也好。”伏青骨囑咐道:“但你可彆慣著,這丫頭最會得寸進尺。”
楚嶼芳笑了笑,“知道了。”說完,就牽著白小缺進了芙蕖堂。
任務完成,梵行也回了禪院,伏青骨來到浮屠塔,白虺化形打了個哈欠,牽著她的手拾級而上。
“老和尚找你乾什麼?”
“淩霄跑了,缺冤大頭了。”
白虺拉住她,“那你還去?”
伏青骨道:“去不去都當定了,倒不如去看看老和尚想做什麼。”
白虺抱怨,“也不知這些糟心事何時才是個頭。”
“厭了?”
“你不厭麼?”
伏青骨抬頭望向浮屠塔,“我當它是修行。”
白虺看著長長的石階,想起同她一起攀登靈宮,拉著她繼續上行,“那我跟你一起修行。”
伏青骨露出笑容,任由他拉著走。
來到塔前,看守的僧人沒有通傳,直接給二人放行。
白虺剛踏入浮屠塔,一道金光便落在了他身上,使他化出了龍身。白龍盤旋而起,伏青骨沿著走廊追上去,追到十三層後,卻見它盤在塔頂的垂梁上,正閉眼吸取塔中飛散的金色靈光。
而枯禪則坐在佛前的蒲團上,默念經文。
伏青骨嘴邊挑起一抹笑容,誰說出家人不通人情世故?求人辦事先送禮這事,老和尚是信手拈來,且這禮正送到了她心坎上,讓她無法拒絕。
“以浮屠塔積攢百年的功德相贈,大師真是慷慨。”
枯禪睜開眼望向頭頂白龍,“供奉龍神,本是佛門弟子應儘的本分?”
先前怎未見儘儘本分?
枯禪平手一挪,隔空挪來一隻蒲團,對伏青骨道:“施主請坐。”
也罷,這對四腳蛇而言,總歸是件好事。
伏青骨盤腿坐下,直接問道:“大師找我來,可是為了商討抗擊魔族一事?”
枯禪點頭,“看來伏施主早就猜到了。”
伏青骨問道:“大師想要我怎麼做?”
枯禪誠懇道:“貧僧想請伏施主暫代淩霄掌門,助我浮屠禪院鎮守浮屠境。”
果然,這禮送得越重,要頂的事就越大。
伏青骨抬頭看了被鍍上一層金光的白龍,對枯禪點頭,“好,我答應你。”
神墟,大壑。
水淵中忽然發出一道強烈的金光,將整個靈宮照得亮堂堂。
靈宮住持和弟子們爭先恐後地來到大壑邊山,卻發現這金光是由被鎮在水底的巨龍身上發出來的。
一名弟子問道:“師父,龍君這是怎麼了?”
住持猜測道:“應當是得了供奉,受了功德。”
他話剛說完,就見金光衝上雲霄,然後化為雨露落向人間。
那雨落到人間,使萬物煥發生機。
住持伸手接住幾滴雨水,那雨水卻霎時浸入他手心,不見了蹤影,過後一股恬淡溫和的氣息湧入四體,驅逐了連日來因修繕靈宮而導致的疲乏。
“神降甘霖,澤被蒼生。”住持望向大壑,感慨道:“咱們的龍君,總算長大了。”
忽然,一道青光沒入大壑,削斷了白龍身上的一根鐵索。
白龍動了動,然後翻了翻身,舒服地打起了呼嚕。
聲音響徹山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