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牛傷人?”
知府看了一眼左下屏風後的人影,咽了咽口水,對前來彙報的下屬道:“都傷了些什麼人?”
同知稟告道:“在城門口,傷了四五名盤查的士兵。”
“既是瘋牛,派人去捕殺不就行了?”知府不耐煩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下頭衙門自行解決,不必報到本官麵前。”
那同知滿麵肅容,“大人,下官還另有事要稟告。”
知府知道他想說什麼,連忙揮手趕人,“沒看見本官有貴客?有什麼事改日再說,下去,下去。”
說完,還朝同知使了個眼色。
同知裝沒看見,執意道:“大人,此事關乎整個豫州之安危,十分緊迫,還望大人容稟。”
知府聽屏風後傳來一聲輕笑,心頭一顫,厲聲喝道:“讓你下去沒聽到?你難道要違抗本官?”
同知滿臉失望,“大人!”
大什麼人,這個棒槌!知府恨不得直接將人扔出去。
屏風後那人忽然開口道:“同知大人這般急切,想必有要事,知府大人不妨聽一聽。”
“閉嘴!”同知扭頭豎起眉毛道:“我與大人議事,閒雜人等本該避讓,哪裡輪得到你妄言?”
知府喝止,“吳憂,貴人麵前,不得放肆,還不趕緊退下!”
“貴人?恐怕是妖人!大人,您被這妖人迷惑,不知豫州府都亂成什麼樣子了。”
同知指著門外,痛心道:“城內如今妖魔橫行,燒殺搶掠,甚至有吏役受其影響,亂抓良民,帶頭勒索,再這麼下去,必定民不聊生。”
“我讓你彆說了!”知府將手邊茶碗砸到同知腳下,狠狠罵道:“滾出去!”
同知雙目通紅,泣道:“下官若不再緘口不言,這豫州恐怕就要落在這等妖人手中了。”
‘唰’地一聲,屏風碎裂,黑衣俊貌的男子出現在同知眼中。
他打量同知,見其眉目間縈繞清正之氣,笑裡噙著幾分寒意,“好一個憂國憂民的清官。”
堂內兩人皆是一愣,緊接著又聽他慢悠悠說道:“既是清官,那本尊便賜你早登極樂。”
說罷,他朝同知彈出一道黑氣。
知府見狀,立即掀桌替同知擋下,桌子撞上黑氣,霎時四分五裂,知府對同知吼道:“還不快跑!”
同知回神,拔腿就往門外衝。
又一道黑氣襲來。
知府一個飛撲,直接將同知撞出門外,迅速對他道:“趕緊走,去找城裡的飛賊,他們是玄門的人,定能助你除魔。”
同知愕然,“大人?”
知府吼道:“走啊!”
同知一抹臉,忙飛奔而去。
黑氣撞在知府身上,被一道金光擋下,知府被震得倒退幾步,正退到門邊,他趕忙朝門外跑。
可剛跑出門,卻見那妖人竟截在前方。
巫危行負手而立,打量他道:“沒看出你竟有這份膽色,敢違逆本尊。”
看來今日自己是難逃一死了,知府左右看了看,瞅見牆角花架上的花盆,連忙抱起來向巫危行扔去。
可花盆飛至巫危行麵前便被彈回,狠狠砸中了知府的胸口。知府被砸倒,然後順勢滾了一圈,掉頭往走廊另一頭跑去。
忽然,一道鞭影閃過,將他抽飛,摔進院中,隨後一道頎長地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他捂著胸口一看,大驚道:“仙人?”
巫危行見到雲述,捏散了手中的魔氣,雲述又抽了知府幾鞭子,將他抽得滿地打滾,最後用鞭子卷住他的脖子,卻被巫危行製止:“住手。”
雲述轉身看向巫危行。
巫危行道:“難不成你真打算殺了他?”
雲述眸光暗動,“他既惹怒宮主,自不該再活在這世上。”
“戲再做就過了。”巫危行露出似笑非笑。
“我不明白宮主的意思。”雲述麵沉如水。
巫危行也不在意他是真傻還是裝傻,“殺了他誰替魔軍開關放行?還是你能破浮屠境的結界?”
雲述鬆開知府,知府摔在他麵前,兩眼翻了翻,昏死了過去。
“你不怕他反叛?”
“他反叛不反叛本尊並不在意,區區凡人,還入不了本尊的眼。”
巫危行伸手一抓,便自虛空之中,將方才逃跑那同知抓了回來。
那同知在其手中掙紮,嘴裡不住大罵‘妖人’,巫危行手掌微微收緊,輕易地將其脖子扭斷,然後扔在了雲述腳下。
雲述不由得攥緊了手中鞭子。
巫危行漠然道:“殺死他們,不比碾死一隻螞蟻費力氣,有何可懼?”他盯著雲述,眼神好似能洞悉一切,“比起他們,你更讓本尊不放心。”
雲述收起鞭子自嘲道:“你都已將我的性命攥在手裡,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巫危行視線落在那同知屍首上,“因為世上總有蠢人,會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而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
“宮主這是在警告我?”
“就算是吧。”
“我不是蠢人。”
巫危行勾起嘴唇,“但願如此。”
雲述呼吸微窒。
“有一問。”巫危行突發奇想地道:“若是本尊與你師父隻能擇其一,你當選誰?”
“宮主此問,著實荒謬。”
“荒謬麼?我本以為昨日你見了靈曄,不會再回來了。”
雲述雙目空寡,“我若不回來,還有命可活麼?”
“還算識相。”他的屈服取悅了巫危行,巫危行掃了一眼他腳邊的屍首,笑道:“那這同知便賞給你了。”
雲述盯著同知的屍身,喉頭湧動。
他抬頭對上巫危行幽微的目光,壓抑著嘔吐之欲望,將魔氣紮入屍首中,將其血肉和魂魄吞噬。待那同知化為一具乾屍,他收回魔氣,對巫危行一禮。
“多謝宮主賞賜。”
“都是你應得的。”巫危行提醒道:“給你的限期已不足兩日,可不要讓本尊失望。”
雲述從齒縫裡艱難擠出一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