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枯禪所言,有淩霄出手,黃金台亂黨,不到天亮便被擊破,魔族也迅速潰敗撤退。
前去黃金台相助,受傷和戰死的修士,都陸續被送回至浮屠禪院,由枯禪親自帶領禪院弟子和各派修士,進行安置。
嬤嬤領著幾名醫侍帶頭,為傷患療傷,她壓著話,直至卯時才讓人去請楚嶼芳。
經過藥浴和一夜休整,楚嶼芳的精神顯然好轉許多,一入禪院便有條不紊地替傷患診治起來。
白小缺殷勤地給嬤嬤打下手,時不時拿眼珠子偷瞧伏青骨。
見她忙著替武陵境弟子療傷,沒功夫搭理自己,借幫忙治療傷患之便,吸取眾人身上血氣、煞氣來墊補墊補發虛的魔元。
不吸白不吸,反正這些濁氣浸在人身上也隻會滋生怨恨,不如為她所用,也算各取所需。
伏青骨其實早已察覺,隻是花鬘無異動,白小缺此舉也算行好事的份上,並未阻止。
禪院內燈火通明,眾人分工協作,沉默而忙碌。
死亡與血腥,總是讓人壓抑。
當旭日東升之時,淩霄帶著眾修士凱旋,同時帶回來的還有顏崟與六淨二人。
兩人都受了很重的傷,顏崟元嬰消散,內丹破損,此時正昏迷不醒,若不是淩霄用靈力暫保其內丹,恐怕已經成為廢人。
六淨的傷則更為觸目驚心,其手腳俱折,筋骨被斬斷,身上滿是可怖的血痕,顯然是遭受過非人的淩虐與折磨。
“掌門,少君!”
孔方聞訊趕來,見二人慘狀,目眥欲裂。
他撲到六淨身邊,見其慘狀,一時竟不敢用手去碰他。
孔方比顏惻年長幾歲,入門後便一直守著他,二人一同長大,雖位分上下,可卻情同兄弟。
顏惻身為黃金台少君,宗門上下都捧著,向來驕矜尊貴,沒受過什麼苦,如今竟被人毀成這副模樣,讓他如何不痛心。
“少君……是孔方無能,讓你受苦了。”
六淨還清醒著,他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孔方又喊了兩聲,他一直未吭聲,也沒什麼表情,直到枯禪到來,他才微微動了動唇,流下兩行淚。
他無聲地喊了一句‘師父’。
枯禪見他唇間鮮紅,心猛地一墜,立即伸手捏開他的嘴。
孔方目光落在六淨口中,如遭雷擊。
六淨的舌被人拔了。
周圍地人不由得發出驚呼。
孔方死死拽住六淨的手,竟也像被拔了舌一般,半個字都吐不出來,隻能崩潰地發出哭叫。
枯禪見他已入瘋魔狀,立即點其後頸穴位,使其暫時陷入昏迷,然後讓人將他扶到一旁。
淩霄看著顏氏父子的眼神中,透露著不忍。
他到時逼問看守二人的叛徒得知,顏崟的四弟顏遜,為逼問黃金台至寶“三千界”,對顏崟動用酷刑。
顏崟死活不鬆口,便被廢了元嬰,毀了修為,命在旦夕。
六淨前來相救,卻因實力懸殊被抓,顏遜以顏惻相逼,顏崟差點妥協,卻在六淨的勸說和堅持下,沒有屈從。
顏遜惱羞成怒,便斷了顏惻四肢,並拔去他的舌頭……
“前去支援的戒律堂僧眾全部覆沒,我們到時六淨和顏掌門已被施刑,好在保住了性命,往後還能重頭再來。”
淩霄朝六淨投去安慰的眼神,然後命弟子呈上戒律堂眾僧的佛骨。
“師父們的遺體難以帶回,已就地火化,我們隻帶回這些佛骨。”
枯禪神色幾變,盯著佛骨良久,才緩緩起身接過,眾僧紛紛作佛禮,念起了經文,隻有梵行牽著衣角抹淚。
這些都是平日裡疼愛他的師兄。
看著那些佛骨,六淨掙紮著翻身,趴在地上對佛骨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將腦門都碰出了血。
他嗚咽慟哭,身子不住地顫抖——這些人都是為他和黃金台而死的。
枯禪將他扶起,摸了摸他的頭,卻什麼都沒說。
說什麼都是多餘。
楚嶼芳帶著醫侍過來,查看六淨和顏崟的傷勢後,讓人將他們抬去療傷。
此次救援,武陵派兩名弟子戰亡,包括清風在內的其餘人,全都受傷掛彩,且都傷得不輕。
伏青骨為清風療傷時,聽他說道:“此次魔族襲擊黃金台,我總覺有蹊蹺。”
“何處蹊蹺?”
“潛伏在黃金台的魔族實力不俗,攻防皆有章法,像是蓄謀已久,我怕他們另有陰謀。”
這與她的推測不謀而合,伏青骨問道:“掌門有何想法?”
清風看向停在不遠處兩名弟子的屍首,沉聲道:“我想儘快回武陵派。”
伏青骨點頭,“好。”
見他氣息已平,伏青骨收回靈力,看了眼楚嶼芳後對他道:“我已經同少穀主商定,今明兩日便返回藥王穀。”
清風訝然,原來她察覺到了。
他整了整衣衫,對伏青骨拱手道:“武陵派上下聽候師尊調遣。”
等所有傷患、死者安皆頓妥當後,日已當空。
枯禪召各派集於正殿,宣布新仙盟自今日起締結,然後公布仙盟掌事之七大宗門。
這七大宗門中,除浮屠禪院、山海閣、劍閣、藥王穀、黃金台之外,便是頂替紫霄雷府與赤火宗,執掌刑罰的漠雪宗與沙陀寺。
伏青骨打量這兩派之代表,這才發現兩派弟子中,元嬰修士竟各占了三四人。
仙門百家子弟中,能修得元嬰者百裡挑一,一門之中隻要能出一人,便足以在仙門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