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遇和十二使告退,臨走時他對上九淵陰寒的目光,心底驟然升起一股不安。
待人都走完後,封元虛才又問道:“說吧,什麼事。”
九淵上前,壓低聲音道:“不知師父可還記得扶體丸。”
封元虛眼底頓時劃過一道精光。
浮屠禪院善後結束當天,楚嶼芳便前去同枯禪大師辭行,然後找淩霄與夙重商議,將素月帶回藥王穀養傷一事。
淩霄涼悠悠的眼風掃過夙重,對楚嶼芳道:“少穀主來得晚,讓彆人捷足先登了。”
夙重一副人畜莫近的模樣,瞧著連頭發絲兒都在掉冰渣,也不知是誰惹到了他。
“彆人?”楚嶼芳好奇道:“誰?”
淩霄歎氣道:“除了那隻狐狸,還有誰?”
狐狸?楚嶼芳恍然大悟,“席玉仙君?”
“他說有法子替師妹療傷,保住她修為,我隻好答應了。”
她都為難之事,席玉有什麼法子?楚嶼芳大惑。
夙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狠話,“若是治不好師妹,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楚嶼芳盯著他瞧了片刻,心頭豁然明亮,原來夙重劍尊對素月抱著這等心思,待她回藥王穀,一定將此事告知小白。
夙重被她瞧得不自在,乾咳兩聲後,對她謝道:“多虧少穀主相救,師妹才保下性命,這些日子有勞少穀主照料,夙重代表劍閣拜謝。”
說完,他鄭重地朝楚嶼芳行了一禮。
楚嶼芳不好受禮,又不好去扶,尷尬道:“這本是醫者之職,劍尊折煞嶼芳了,何況……”何況什麼,她臉皮薄,沒好說出口。
淩霄見狀,揮出道靈力將夙重掀開,嫌棄道:“你這做派,比那埋了千年的棺材板還腐朽,少穀主又不是彆人,這麼見外作甚?”隨後對楚嶼問道:“你們今日可是要走?”
楚嶼芳點頭,“正想向二位辭行。”
“早點回去也好,遲則生變。”
“二位可有話帶給小白?”
聽她呼白藏小名,淩霄不由得一笑,“讓他萬事小心,得空便回劍閣來看看。”
楚嶼芳臉上發熱,隨即看向夙重。
提起徒兒,夙重臉色緩和了些,卻嘴硬道:“煩請少穀主替我告誡他,彆偷奸耍滑,待回劍閣後若是毫無長進,當心挨板子。”
淩霄在旁邊翻了個白眼,這口是心非的擰巴性子,怪惹人煩,難怪師、徒兒都跑了。
楚嶼芳謹記囑咐,點頭道:“二位放心,我會轉達的。”
說完,朝兩人做禮告辭。
“少穀主稍駐。”淩霄叫住她,楚嶼芳疑惑回頭,他正色道:“少穀主可還記得我先前的提醒?”
楚嶼芳回想片刻,點頭道:“記得,我已經讓人加強戒備。”她如今還好端端的,便說明神農塔一切安然。
淩霄打量楚嶼芳,隱隱覺得她命火微弱,似有劫數,俊眉微皺,對楚嶼芳道:“伸出手來。”
楚嶼芳雖驚訝,卻仍舊依言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淩霄以氣在中指上劃出道口子,然後逼出兩滴赤紅的鮮血,將其化為符咒,印入楚嶼芳手心。
一股熱氣自手心遊走至全身,最後歸入楚嶼芳內腑,硬生生將原本體寒的楚嶼芳,逼出一層薄汗。
她輕喘幾息後,對淩霄拜道:“嶼芳何德何能,敢受掌門此番心頭血。”
“剛教訓完他,你又來了。”淩霄右手纏袖,拱手將她抬起,隨後瀟灑地甩了甩袖子,背手道:“你若介意,便當做我代師妹償還的救命之恩,如此也就兩清了。”
夙重在旁勸道:“受著吧,隻看在小白的麵上。”
楚嶼芳心頭也熱了起來,“既如此,嶼芳便敬受了。”隨後同二人辭彆。
“兩滴心頭血,一成靈力,不知何時能補回來。”淩霄將割破的手指伸到嘴邊舔了舔,嘗到血腥味兒後,總覺得五臟廟鬨得慌,“這禪院裡的齋菜雖好,吃久了總覺得嘴裡沒味兒,咱們也早些啟程回千仞峰吧,我想吃烤雞。”
夙重心說,自打養了那隻黃皮貓,劍閣裡的雞是見天兒的少,也不知剩了幾隻,夠不夠他師兄塞牙縫。
楚嶼芳回到芙蕖堂,就見席玉站在水缸前,抄著手盯著水裡的魚出神。
“席玉仙君。”
“少穀主。”席玉抬頭衝她一笑,“回來了?”
“嗯,你在等素月仙君?”
“少穀主見過淩霄掌門了?”
楚嶼芳頷首,“聽掌門說,你想帶素月仙君回蓬萊治病。”
席玉坦然道:“不錯。”
“恕我直言,不知仙君打算用何種方法為素月仙君療傷?”
“我想帶她入蜃境,請蝸母為她治傷。”
“原來如此。”楚嶼芳鬆了口氣,差點忘了這茬,“若能求得蝸母相助,或許能保住她的修為。”她對席玉道:“我去打點,送她出來與你相見。”
席玉拱手道:“有勞少穀主。”楚嶼芳正要入堂,又聽他問道:“少穀主,我小師叔如何了?”
沒等楚嶼芳開口,伏青骨的聲音便從堂內傳來,“好著呢。”隨後又對楚嶼芳道:“我方才去見了素月,她剛醒,精神頭不錯。”
“那就好。”楚嶼芳展顏,隨後對二人道:“你們說話,我去看看。”
“好。”伏青骨目送她進院後,自堂內出來,將席玉打量一番後,調侃道:“淩霄和夙重竟沒打斷你的腿。”
“好著呢,可日行千裡。”席玉踢了踢腿,眯眼笑道:“小師叔似乎很失望。”
伏青骨失不失望不知道,反正白虺是很失望。
他從伏青骨袖子裡冒出個腦袋,鼓著雙大眼瞪著席玉笑容可掬的臉,暗暗埋怨:淩霄和夙重怎麼沒將這風騷狐狸給打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