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刺眼的陽光從窗外潑灑進了屋內,將雪白病床之上正躺坐著的西瑟照亮。
低垂著眼目,西瑟的一雙視線又悄悄地找上了自己床邊,正為自己削著蘋果皮的老爹。
“看什麼呢?”卻是如此小心的一眼窺視也被那人給發覺,老頭子的一句問話出口,將西瑟直嚇得雙肩一跳。
“沒什麼!”隻是西瑟這匆匆遮掩的一句又怎麼能糊弄過身旁人?
再看身旁老爹,手上削著蘋果的動作依舊專注的同時,嘴裡又說出一句“想問什麼直接問就行,和我你又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西瑟垂下的眉眼聽了這話微微抬起,盯緊了眼前這一張滿麵風霜,猶猶豫豫地,將自己心中潛藏的問話問出“老頭子,你知道我不是警察了?”
問出這一句話的同時,西瑟的手還不自禁地撫上了自己胸前那一枚警徽,那一枚自己掩耳盜鈴般彆上了病號服的熠熠警徽。
“嗬,你舉槍瞄準你的警察‘好同事’的那會我就知道了。”一聲嗤笑出口,老爹這也算是與自己攤了牌“不過其實我也並不在乎你是不是警察就是了,沒必要這麼副做賊的樣子。”畢竟,這臭小子現在所待得這個什麼“燎原火”,看樣子也還不錯。
以及,那個女孩……
“哼哼。”一想到了自己臭小子身旁總跟著的那位俏佳人,西利安老警長的臉上不免得又掛上了一抹笑意。
隻不過這麼一抹笑又讓病床上的西瑟看了是好一陣的脊背發寒,再問出了忐忑一句“喂……老頭子你笑什麼?”
“沒什麼,隻是,隻是想到了你母親罷了。”言語躲閃著,但西利安嘴角的笑容卻絲毫不減“我想,內莉要是知道了你這臭小子有了今天,也會和我一樣笑出來的。”滿滿的,都是一如窗外陽光般和煦溫馨的話音。
然而,這般的暖意,西瑟卻甚少能與自己的老爹一同分享。
“我媽麼?我這副躺床上的病號模樣也能逗她一樂?”西瑟話語之中顯露無疑的,是對自己這一位母親的陌生。
也是這一股子陌生,又將西利安給重新拉回了現實之中。“不,不,不是這個。”局促細碎的話音之中溢滿了的是慌張,一時之間就連手上削著蘋果的動作也無暇顧及,抬起來了一對眸子與西瑟對視。“我隻是想說,你母親會因為你的能乾而開心的。”
一張笨拙的嘴啊。
“是嗎,哈哈。”不明就裡的西瑟聽了自己老爹的話語,也隻得乾笑著回應。
而最最讓西利安心中刺痛淒苦的,也恰恰是西瑟這會臉上所顯露出來了的茫然。
“唉。”哀歎一聲,西利安抬起來了的眸子又一次垂下。
控製著手中刀具繼續在蘋果上頭切削,老頭子再開口的話音仿佛又蒼老了些許“你還記得你母親嘛?”
問出來的這麼個問題又讓西瑟不知如何回答。
將實話說出口,隻會讓麵前的老頭子徒增傷感罷了。
“她很愛你,真的。”
窗外原本和煦的陽光似是倏忽間被雲層所遮蔽,將這病房之中的氣氛襯映得是如此沉重。
“我或許已經跟你說過這個故事了。”確實,就這麼個開頭西瑟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那會,我已經被懷俄明的大夥們接納,當上警司當了有幾年了。”瞧得出來,老頭子對於懷俄明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感情深厚。即便是這會氣氛沉悶之時,再提起這一段往事也足以讓那張暮顏之上綻放笑容。
“然後有那麼一天,就像童話裡一樣,我在鄉野之間騎乘著摩托,突然就看見了成群的羊兒浩浩蕩蕩出現在了落基山脈之下,草原與荒漠交界的地方,仿佛是團團雲朵下了地一樣。”被老爹的話語引領著,西瑟的眼前恍然之間也再現了那樣一副畫麵,那是自己熟悉的家鄉。
“而就在羊群的一旁開著車放牧的,就是你母親,那也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無論多少次聽老爹說起這一段,這會老爹臉上的笑容都會是最最爛漫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