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的汴京城。
吳家生意由胎位安穩的孟婉清和吳書正式接管,女學堂年末放假也不忙,任蒼耳寫信回來,不日也要回汴京。最主要的是,國家政務、文武百官差不多都捋順了,他也不必再事事躬親。
祝旋覆終於不用頂著猝死的危險日日拚死忙碌。
雖是如此,卻也不算輕鬆,祝旋覆清楚知道,二皇子還沒上位,如今局勢瞬息萬變,自己身為丞相也不是完全安全,隨時會有人想害自己,隻能把每一天當成最後一天忙碌,希望自己能儘快完成改革,萬一哪天死了,也不後悔。
柏舟“丞相,您歇歇吧,每日隻睡兩個時辰,鐵打的也熬不住啊。”
祝旋覆看著外麵的雪“青州暴雪如何了?”
“您放心,公子已經解決。過冬的物資全部發放到位,保證今年不會凍死很多人。”
“告訴葶藶,今年過冬的物資朝廷出了,明年讓他自己解決。”
“您不親自給公子回信嗎?”柏舟低聲念叨。
“我上周已經回過了,連每日吃什麼都寫上了,這次的信實在不知該寫些什麼。我不像他,生活多姿多彩,我現在除了書房就是茅房,有什麼可寫的。”祝旋覆想了想“你去把褚實叫來,讓他給我畫幾幅畫,寄過去。”
祝旋覆全程都在處理政務,目光都沒抬起來過。能讓他此時分心思考的也隻剩千裡之外的任葶藶了。
不多時,舟褚實捧著剛煲的湯笑意盈盈的走進來。
“旋覆,這是大哥從青州弄過來的好藥材,我試著煲了隻雞,你試試。”
祝旋覆放下朱筆,接過小碗喝了一口,笑著誇獎道“你這廚藝真是無敵了,每日能吃到你做的夜宵,感覺精神百倍。”
柏舟、樸硝和管家圍著炭火一人一碗,吃的連連點頭。
舟褚實笑著說道“喜歡下次在給你試試彆的,我現在特彆喜歡研究菜譜,倒是比看書還要喜歡些。吃完穿上新做的裘皮出去賞梅吧,總不能給大哥畫的都是你埋頭處理公務的畫,大哥看了會心疼的。”
“哪來的裘皮?可是你大哥打獵所得?我如今真是有些羨慕他的生活了。草原上賽馬打獵,和百姓圍在一起喝酒烤肉,一同開荒打井,真是自由自在的日子。
哪天我這丞相當膩了,也去當個六品小官。與民同樂,自在一番。”
舟褚實“是啊,三弟都不想回來了,說要過了年再回來。這純白色的狐狸裘皮是大哥和江白前將軍一同打的,白狐難打,大哥為了這幾塊皮子可是賠了不少好酒。”
樸硝“任大公子真有本事,每年江大哥獵到的好皮子都要收好,攢著給江家妹妹的。王爺曾經開口都沒給過。”
祝旋覆捧著碗,總覺得有些不安,任葶藶知道了?還是巧合?若是巧合,他偏偏與我大哥結交頗深。若是他知道了,那他是何時知道的?
祝旋覆越想心裡越難安,他無法想象任葶藶在獄中就知道了他是女兒身。
柏舟“江家妹妹?不就是你那失蹤的未婚妻?你說說她有什麼特征,我幫你找找。”
樸硝板著臉認真回想“那時我們都不大,現在長相肯定都變了,我就記得她梳著兩把頭,被江大哥抱在懷中。”
柏舟“還有呢?你是人家未婚夫,你就記得兩把頭?這算什麼特征,這隻能算女童的特征。”
樸硝又想了想一臉認真“她特彆聰明!”
柏舟差點把碗掉了“有了你,我也算是聰明絕頂了。第一次覺的木冬平日帶著我也挺辛苦。”
樸硝終於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時小隻知道玩,她像個大孩子一樣,已經跟著江大哥學了很多書,平日我們就玩不到一起,也不常見自然就記不得了。”
柏舟“我懂了,說白了就是你太傻,人家不帶你玩唄。”
“你!”
二人從書房打到外麵,祝旋覆看著二人笑了。
舟褚實悄悄看了祝旋覆,也開心起來。
祝旋覆披著白狐大氅,與穿著灰色大氅的舟褚實去花園賞梅。
“這院子建的真好,四季都有景,處處如畫。”祝旋覆難得放鬆。
舟褚實踩到圓石突然一歪,祝旋覆立刻將他抱住,防止他摔倒。
今夜月光格外明亮,舟褚實慌亂又有幾分竊喜的樣子逗樂了祝旋覆。
提著舟褚實的腰帶就飛上了旁邊的閣樓二樓。
舟褚實抓著圍杆才鬆了口氣。
祝旋覆依著柱子看著下麵“沒想到這裡可以這麼清晰的看到我的書房。”
祝旋覆看著燈影下屋內清楚的人影,無奈的問道“你這是大半夜也要過來看看?”
舟褚實紅著臉說“不,這是大哥放貴重物品的地方,說不準任何人靠近。我從來沒有上來過。”
“貴重?你父親書房裡的東西都沒動過,他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祝旋覆不信,圍著二樓轉了一圈準備進去。
“這能行嗎?我答應。。。”
“是你答應,我可沒答應。”祝旋覆找到二樓的門,拔下簪子就開始捅咕,不一會兒就開了。
“你怎麼連這個也學,此乃非君子所謂。”舟褚實喃喃說道,目光卻帶著幾分好奇。
祝旋覆“之前一直好奇這門絕技,後來花重金請了一個梁上君子教的,我這也是為了防止自家的寶箱鎖了,丟了鑰匙不好開。”
舟褚實自然知道祝旋覆糊弄自己,但還是讚同的點頭“還是旋覆想的周到,這樓是大哥的,自然也是你的,開了沒錯。”
祝旋覆認同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吹亮火折子點燃燭台,隱約看上去這裡似乎是一間畫室,掛滿了畫,桌上還有未完成的半幅。
祝旋覆舉著燭火看過去,每幅畫上麵都寫著時間,蓋了任葶藶的印,很多都附有小詩。而這上麵的人皆是自己,有車夫打扮、男扮女裝告狀、城門靠著馬兒抱著大刀一身黑衣、生病躺在榻上、丞相府大門口、桂浴、騎馬遊街最中間掛起的那張則是二人在任家祠堂,自己站著他叩拜的場景,上麵寫著“堂下三叩首,以情盟誓言,奈何君涼薄,孤寂伴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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