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鄉書記張慶合打來電話,讓我馬上去縣裡開會。這讓我十分的糾結,因為今天上午組織部的領導要和我們鄉書記和鄉長談話,主要內容就是關於我的下一步任免的問題,張書記已經告訴了我,副書記老王去了化肥廠當書記,我會接老王的位置並兼任副鄉長。隻是我不知道在組織談話的時候,這吳鄉長會不會再次提出反對的意見!張書記打電話喊我過去,是不是又出了岔子!看時間要下午兩點,坐公共汽車已經來不及,就給曉陽打了電話,曉陽請了假,就來接了我。
在等待曉陽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的柳樹,這樹不知道栽於哪一年,栽於誰之手,栽它的目的自不是為了賣幾個錢,而是為了作為景觀樹,我想這大院的第一位負責人也應該是一個文化人,一個有品位的人,在那個吃穿都成問題的年代,他還想著去栽上柳樹來點綴這鄉大院。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人生宦途幾沉浮,歸來看柳柳是柳,又何必在意這職位那,這大院裡出了不少的乾部,現在回頭看,用在美的詩讚譽柳樹,它依舊還是柳樹,都是凡身肉體,何必計較虛名!阿姨說得對,能夠做幾件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圖一個心安理得不是更好?人一但想通,似乎就一下就通透了,人生啊哪有什麼煩惱,不過是自尋煩惱!
曉陽接到了我,一臉憂心忡忡地說道“不會是你們那寶貝香梅又給你搞黃了吧”!
我微笑著看著曉陽說道“曉陽,這地毯技術推廣會開完,你知道我心裡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嗎?曉陽,我告訴你,是踏實,一張地毯就能賺七八百元,咱群眾一年織兩張就是一千五百多,三個人織下來,那每個人每年就能分五百多,曉陽,一個婦女靠著農閒就能掙五百多塊錢,這是什麼概念,這一戶人的一年的開銷能解決大半,再加上地裡的收入,孩子們不會為了學費發愁,老人也可以看病了,曉陽,我覺得這就夠了。能夠天天地看到你,我就覺得心滿意足了。我一個農村的退伍兵,到這個地步,我還有啥不滿足!”
曉陽一本正經地看著我,她的眼神中有陌生、有讚許、又有了一絲絲的崇拜。曉陽說道,“朝陽,我以後不喊你笨蛋了,你的思想和覺悟已經不在我之下了”!
我說不行,我的思想和覺悟必須在你之下,誰讓你是我的領導!
曉陽說道“恩,不錯,你的思想還是清醒的,還是能擺正自己的位置,知道我是你領導,這點不錯,晚上回家獎勵你。我估計呀,這次你被重用的事,我看這吳香梅是不敢再阻撓的,她腦子在軸,上次鐘書記說了,不換思想就換人,這句話是很嚴厲的,她懂得分寸,隻是不知道這次喊你開啥會。”
到了小會議室,正好一點四十,跟著曉陽回了一趟家,鄧叔叔和阿姨都在,阿姨沒有午休的習慣,鄧叔叔剛好午休醒了,看我們進來,鄧叔叔笑嗬嗬地說道“思君,這文件都出了,可以跟孩子們說了吧”!
阿姨笑著說道,“我看你疼朝陽都有點沒有原則了!”
鄧叔叔笑著說道“孩子們有出息,還不都是你領導有方,我猜呀他們也都知道了,上午滿江親自和這老張同誌、香梅同誌談了話,上午就按程序出了文件,這次朝陽任安平副書記的事敲定了,文件已經給了老張了。”
曉陽說道“爸,看把你高興的,這不還是級彆沒變,我還以為是接吳鄉長的崗”!
鄧叔叔笑著說道“看看,還有同誌覺得進步小了!”
阿姨說道朝陽的進步自然是理所應當,我和你爸都高興。但是這件事咱們都要低調處理,我這個人啊從來不怕失敗,就是怕這成功。我們呀都要想明白自己的追求的目標到底是個啥,是當官還是乾事呀?如果是乾事那沒問題,隻要我們努力了,成功和失敗都不重要。如果你們三個把目標定成當官,那就要出問題栽跟頭了!
曉陽問道“媽,那你的目標是啥呀?”
阿姨白了一眼說道“上次我去看秀霞,她喂了半年的雞都下蛋了,你說我的目標是啥”?
曉陽不好意思地說道“媽,哪有你這樣諷刺人的,我們不是把目標定成學習了嗎”!
阿姨說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鄧叔叔笑著說道“走,朝陽,咱們去上班”!我忙給鄧叔叔開了門,鄧叔叔就住在這縣委大院的家屬院,家屬院和辦公樓算是緊挨著,鄧叔叔走過去不到五分鐘。
出了門,這裡的大院和鄉大院不是一個檔次,最為明顯的這個大院裡遍地鋪了青磚,這有的地方都踩得滑溜溜,明晃晃的,這大院裡的胡同裡,都有一個袖珍的小花園,這個季節花團錦簇,花香四溢。
路上的時候,鄧叔叔說道,身在一隅當胸懷全局,如今這地毯全縣上了幾千套,靠安平很難把這個生意做好,縣裡對地毯有些考慮,到時候副書記乾坤同誌會作安排。到了辦公樓,我去了三樓,鄧叔叔去了五樓,路上的時候,不時有人給鄧叔叔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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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會議室,張書記和吳鄉長已經在等待,除了張書記和吳鄉長,還有城關鎮的祝秀。見我進來,張書記和吳鄉長並未太多的表情,倆人貌似都有心思!我和祝鎮長打了招呼,就到了位置上坐了下來。
兩點鐘,劉乾坤的秘書展誌齊就進來了,手裡拿著水杯和筆記本,清點了人數,就和我們都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我問吳鄉長,這是啥會,吳鄉長一臉惆悵地說道,打土豪分家產的會。張書記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我,然後對著信封敲了敲,示意我看一看,我沒看就已經猜出了是我的任命文件。但還是裝出了一副好奇的樣子,看到文件之後,我馬上笑著對張叔和吳鄉長說道,謝謝兩位領導栽培。
吳鄉長一臉凝重地看著我說道“咋還笑得出來”!
張書記說道“香梅同誌,要淡定”!
我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知道是啥事又讓吳鄉長不高興,我看對麵的祝鎮長,臉上的笑容十分的自然。
兩點剛過,廖書記陪著劉縣就進了會議室,到了之後廖書記就坐到了祝鎮的旁邊,劉縣則坐到了中間位置。沒有客套,沒有多餘的問候。
同誌們,咱們現在開會,自從全縣地毯技術推廣現場會召開之後,從現在反映的情況來看,效果很好,成效顯現,縣裡上機的量已經超過了三千台,群眾的致富意願已經超過了我們的想象。但也暴露出不少的問題,比如技術指導不到位,安平地毯廠消化能力有限,安平的區位局限性明顯,還無法起到在全縣地毯技術推廣中的示範帶動作用,經過縣裡研究,注銷安平地毯廠,決定以安平地毯廠為班底,成立縣地毯總公司,地點設置在城關鎮,屬於城關鎮代管的縣屬企業。下一步縣裡要做大做強地毯產業,縣地毯總公司統一負責全縣地毯的技術指導、生產服務、產品銷售和回購。
劉縣從兜裡摸出了煙,會議室裡大家離得不遠,一人給大家丟了一支,聽到劉縣說要把安平地毯廠注銷,我的腦子一下就好似炸了,回想起地毯推廣的朝朝暮暮,如同心中的肉被挖走了一般,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地毯推廣的路子,就這樣一下從安平就到了城關鎮。
我本想去給劉縣點煙,但看這麼多人,我如果過去,稍微顯得做作了些。劉縣抽了幾口煙,繼續說道“午飯的時候,已經給各位都交了底,現在我們談實施。縣裡不虧待安平,由城關鎮出資十萬,交給安平,算是經濟補償,之前安平收的每張地毯的30元技術服務費留在安平。老張,香梅,朝陽,你們三個有沒有意見”。
劉縣說道“安平,表個態”!
會場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張書記看了看大家說道劉縣,這安平的地毯推廣,一沒要錢,二沒要人,三沒有政策,是我們安平的乾部群眾摸著石頭過河自己蹚出來的路子,是我們朝陽同誌挖掘出的路子,縣裡一句話就把我們的地毯廠給了城關鎮,這縣裡從大局出發,作為安平黨委和政府,我們堅決支持。
劉縣微笑著說道“這就是咱安平班子的覺悟”!
可是我們安平的經濟損失太大了,我們算過賬,這補貼10萬加上我們收的幾萬,這才二十萬,我們作為安平的領導乾部,那就是安平人,我老張都快五十的人,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了,但是香梅同誌、朝陽同誌還年輕,他們還要和安平的父老鄉親打交道,我們三個二十萬就把安平的搖錢樹賣了,這以後我們就是安平的罪人,我們班子實在沒有辦法向群眾交代!劉縣您中午講,讓我們講大局,站在全縣的角度看,搬到城關鎮是大局,但從安平來講,我們幾個的大局就是五萬安平群眾,所以劉縣,將地毯廠搬走,我們全力支持,但是補貼方案我們有不同看法!
祝鎮長說道“老張,這外資韓羽集團都已經落戶你們安平了,你們把一個小小的地毯廠落到我們城關鎮來,我們還要補貼你們十萬塊錢,你這還有什麼計較的,兄弟,做人要大肚,不能老被人說安平的乾部都是流氓”!
張書記說道“老祝,這地毯廠要是我個人的,我免費送給你都行,但這地毯廠是鄉鎮企業,是我們安平五萬群眾的,你這十萬塊錢,我們安平五萬群眾,每人才分這兩塊錢,安平窮時窮了點,但安平群眾兩塊錢的誌氣還是有的”!
劉縣說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老張說得在理,說說,說說你們的方案”!
張叔說道“安平的要求不過分,這第一企業注銷之前,這城關鎮先給我們三十萬,我總要給安全的大老爺們發盒煙,給安平的婦女買條頭巾再去做群眾工作吧,反正都知道咱這廖書記是財大氣粗的。這第二以後每年地毯廠拿出利潤的30給我們安平,回饋安平的父老群眾”!
祝鎮聽到直接瞪大了雙眼“老張,先給三十萬,又要每年30的利潤,老張,我直接給你三把菜刀,你和香梅、朝陽去搶去算了,劉縣、老廖,這老張這哪是談判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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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書記一臉平靜地說道“劉縣,您算算,這全縣三千台地毯機器,每年要出六千條地毯,我一個地毯前後掙個五十塊錢不多吧,這一年就是三十萬,三十萬利潤的101novel.com才多少錢,才六萬塊錢,這安平地毯廠兩年就可以為我們掙六十萬,老廖,老祝,你倆都是明白人,從長遠看,你們覺得是你們賺還是我們賺。彆的不說,要是工業園區的老李,抱著我的大腿還得給我加十萬。劉縣算下來,我們安平這次虧大了!”
劉縣看著廖書記和祝鎮,說道“老廖,這個項目本來計劃是落戶工業園區的,上午碰頭的時候你們表態要落戶城關鎮,這是你們城關鎮主動爭取的,我看老張說得不無道理啊,怎麼樣,條件接不接受!”
廖書記拿著本子在寫著什麼,聽見劉縣問話,說道“劉縣,我們接受”!聲音不大,但是斬釘截鐵,勇毅果斷!
祝秀看了看旁邊的廖叔,然後站了起來,指著張叔說道“流氓、流氓、安平流氓”!
吳鄉長說道“老祝,信不信我喊一嗓子,說你老祝耍流氓”!
祝秀看著吳香梅,瞪大了眼睛,用手指頭指著,笑著說道“彆彆彆,當著咱劉縣,可不敢亂說話,我老祝可是一世英名”!
劉縣說道“我今天啊算是做個見證,具體工作你們下來對接,要抓緊落實,老張,一定要做好同誌們的安撫工作。然後起了身又說道,老張,你們三個去找鐘毅同誌,他要找你們談話”!
到了鐘毅的辦公室,鐘毅同誌正在簽批文件,厚厚的一遝,見我們進來就摘下了眼鏡。鐘毅還是起了身,笑嗬嗬地說道“坐坐坐、看樣談的不錯,然後又看著我說道,朝陽同誌,你的任命我簽字了,你的擔子更重了”。
我說道“謝謝鐘書記,我一定踏實工作,不負信任”!
鐘書記說道“把你們三位請過來,是有一項重要工作交辦,這地毯廠在你們那裡確實有局限性,你們能從大局出發,支持縣裡做的調整,這個很好。但是之所以把地毯廠從安平挪走,我們有更深層次的考慮,這曹河酒廠現在出了些問題,隻是還沒有暴露,我們呢要提前做好搶占市場的準備,你們的酒廠改革方案我看了,三步走的思路是對的,但是膽子太小,措施太少,等你們把廠房建設好,再開始生產,黃花菜都涼了。這樣,地毯廠的廠房儘快騰空當做酒廠的一部分,馬上擴大生產;商標酒瓶的事乾坤同誌來協調,縣裡讓這幾家縣屬企業想方設法擠出來費用給你們購置灌裝設備,冬季是白酒的消費高峰,必須在冬季之前完成100萬斤白酒的生產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