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事情劉乾坤很快就分彆給鐘毅和鄧牧為作了彙報,作為剛剛同級重用的劉乾坤來講,從副縣到縣委副書記,級彆沒有升,但是職責卻大了不少,鐘毅和鄧牧為不在,他臨時負責全麵工作。
劉乾坤以前負責的是工業經濟、改革與發展,不僅僅是一位乾將,而且是一位能吏,是那個時代少有的可以用英文直接與外國人交流的領導,乾事有魄力、做事有格局、為人有擔當,是深的鐘毅和鄧牧為兩個人都很倚重的乾部。
作為臨時負責人,劉乾坤深知,這半個月不求什麼成績,安安穩穩地把家看好就是最大的成績。但吳香梅一通告狀的電話打到省城,讓陪同周書記和齊專員一同招商鐘毅和鄧牧為挨了領導的批評,本來一個表現的機會反而讓領導覺得兩人出來才一天家裡就鬨翻了天。鐘毅氣不打一處來,當天晚上直接把電話打到劉乾坤的家裡,看家都看不好,還怎麼開展工作。鐘毅的一頓痛斥讓劉乾坤也是一頓冒火,這個吳香梅,依仗著自己老公家裡的背景,簡直是太不拿自己當回事了。
鄧牧為知道之後內心卻非常的擰巴,心裡對吳香梅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滿,但這吳香梅的家裡和鐘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事情又牽扯到自己的女婿和安平愛將張慶合,鐘毅也實在是不好說什麼。
本來縣裡各項工作在地區都是起步較早,成績斐然的,但是這件事派出了地區調查組,殺雞用了牛刀,已經說明地區領導對鐘毅和鄧牧為多多少少有了些不信任的感覺。吳香梅的電話僅僅是一個導火索,安平的情況到底是個例,還是普遍現象,如果是個例那就是張慶合的個人問題,如果是普遍現象,那這個調查組調查的絕對就不是張慶合,鐘毅和鄧牧為誰也脫不到乾係。
鄧牧為在與劍鋒的父親李學武競爭的時候,其實鐘毅起了關鍵的作用,在鐘毅看來身為常務副縣的鄧牧為相比較於副書記李學武,為人要儒雅一些,李學武做事實在是有些強硬,對於鐘毅來講,在上級征求意見的時候,他也有自己的考慮,能力相當的情況下,一個性格相對溫順的搭檔比一個性格強勢的要好處不少。
李學武就這樣去了地區交通任副職,現在又成為地區辦的一把手。而為了表達善意,鐘毅對李劍鋒是關愛有加,現在的李劍鋒是全縣最為年輕的正科乾部,縣外貿總公司的總經理兼任縣外經委的主任。
本身來講,鄧叔叔上任之後,在前期和鐘毅之間還有一些隔閡,或者說是兩位還存在一個磨合。鄧叔叔骨子裡的儒雅並不是代表軟弱,兩人也有幾次大小的摩擦,但曉陽與我結婚的時候,李老革命把兩人的疙瘩算是解開了,而我和曉陽過大年的時候,登門拜訪,又進一步密切了兩人的關係。但曉陽說這些都是表象,深層次的原因是二哥曉勇的嶽父成為可以時常上省報的人物,也就是這次阿姨要走的親戚。
劉乾坤看家,自然不敢把自己作為一把手來看待,早請示晚彙報是基本的規則。每天早晚都必須把電話打給鐘毅和鄧牧為。包括這韓羽公司計劃撤資、安平群眾圍了大院、老張之事再生端倪。鐘毅和鄧牧為都沒有表態,倒不是因為他們遠在外地,而是因為這事沒有調查清楚,現在還不是表態的時候。
張叔接受調查已經三天,李叔想著組織一個飯局,但這時他也不敢貿然地行動,必須和人商量。
李叔和劍鋒、友福、文靜、家林一起正在吃飯,我和曉陽算是陪著家林。這次地區考察組的第二站是上海,縣裡的外貿公司已經在上海設點,李劍鋒作為外貿公司的總經理要現場給地區考察組介紹經驗,彙報工作。這事也是縣裡的大事,鄧叔叔和鐘毅很重視。外貿公司是廖叔的手筆,廖叔在策劃下一盤大棋,率先在地區打通外貿渠道。家林協助在上海找了門麵和幾間辦公場所,外貿公司的四五個人和環美公司外貿部的人已經進行了布置和入駐。
我心裡暗道“這縣裡真是把李劍鋒雙手往上托,這麼好的機會讓李劍鋒拋頭露麵,這李劍鋒的機遇和待遇,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家林負責環美公司海外的業務板塊,這次外貿公司是和環美公司聯合經營,第一期就是經營地毯。家林說道“其實搞外貿最好的還是去深圳,這特區的發展速度超乎想象,那是遍地都是機會和黃金。”
我們都聽得津津有味,劍鋒聽得看樣子都要流出了口水。這劍鋒又戴上了假發,是被李老革命打了頭。
這當初結婚文靜和劍鋒以為懷了孕,讓這李老革命高興得不行,結果文靜是假孕。假孕的事發生後,李劍鋒還想著彌補一下,想著隻要儘快懷上,還是可以糊弄過去,畢竟李老革命年齡大了,九個月十個月的他也數不清楚。結果劍鋒文靜兩人造人失敗,現在這劍鋒是不是小夥我不知道,但文靜上次結婚還是個姑娘。
李老革命閒來無事,就想著抱重孫子,這文靜算時間都幾個月了都沒動靜,自然是露了餡,吃飯的碗就到了李劍鋒的頭上,邊打邊說這小子為了結婚欺騙他老人家感情,還編造了一個懷孕的理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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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文靜動人的樣子,我倒還有些心生憐憫。
我們正說著話,李叔的電話響了,阿姨從省城打來電話。
李叔忙出了門,說道,我的親大嫂哎,兩天你才給我打一個電話,都亂成一鍋粥了,你是心真大呀!
阿姨笑著說道“孩子們好不容易出個門,總要到處轉轉吧,再說有你在,能出多大個亂子,真的出了亂子,我一個退休老太太還不是隻有給你們添亂。”
李叔說道“大嫂哎,行了行了,有新情況……。”
阿姨說道“我還以為多大個事,老李我退休了,有些事情我搞不懂,也有些糊塗啊,這老張以前當鄉長安平的計劃生育可是第一名,怎麼換了人當鄉長就是倒數第一了”。
李叔沉默了一會,一拍大腿,哎呀,我的親大嫂啊,我的親姐啊,你可是把我點醒了。我原本還在想找肖仁去找老劉可不可行……
阿姨說道“老李,思路對了。但我一個退休老太太,啥都不懂,啥也不問。你有事就給老二打電話,我好安排時間走親戚。我這現在要陪孩子,就不說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李叔接了電話,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直接走到桌子前麵,拿起桌子上的啤酒,說道“大家都一起吹一瓶”。說罷,也不看大家,一把抓起瓶子就吹了。
我們幾人看著李叔興致如此之高,我們是你看我,我看你。
李叔吹了一瓶,看我們都沒動手,一臉認真地說道,哎,你們喝呀,不能欺負我們老年人呀?
友福說道“李叔,總要有個由頭吧,這可是吹一瓶,乾吹呀?”
李叔笑得有些猥瑣,說道九言勸醒迷途仕、一語驚醒夢中人,高呀,高呀!
我們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都象征性地吹了幾口,李叔也不計較。這散場結束,李叔也沒說到底是個什麼好事。
地區考察組半個月時間一共五站,行程緊湊,內容豐富。結束了一天的考察,大家在賓館裡休息。縣政府的黨組成員、城關鎮的書記廖叔正在賓館裡與鄧叔叔聊著天,兩人其實相差不過七八歲,鄧叔叔一步步把廖叔推在現在的位置上。兩人聊著特區的變化,討論著外貿公司應該也設置個機構在深圳。
正說著話電話響了,劉乾坤打來的,喂,老鄧,我是老劉,方不方便。
鄧叔叔說道“老劉,方便呀,沒外人”!
廖叔聽是劉縣的電話,馬上要起身告退。
這鄧叔叔擺了擺手,示意廖叔坐下。
劉乾坤說道“老鄧啊,現在情況比較麻煩,這安平計生辦的負責同誌,把老張對待計生的政策給調查組做了彙報,現在調查組已經認定,老張的問題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戶兩戶的問題,而是思想上、認識上和落實重大政策的態度上的問題,已經再往不好的這個方向上靠了。你們家朝陽同誌,主動承擔責任,說是不會背叛老張,現在也已經簽字畫押。”
鄧叔叔說道“老劉,可不能說是我們家的朝陽同誌啊,現在你在負責,這先是你的同誌。我看工作就是工作,該是什麼責任,就是什麼責任,責任也不是他想承擔就能承擔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隨便扣的,老張的事我們要多想辦法,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
劉乾坤說道“本來和地區的調查組都溝通得差不多了,但是現在啊,個彆同誌無意之中火上澆油,這不利於事情的發展。”
鄧叔叔說道“老劉,你要穩住局麵啊,這不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這會讓同誌們寒心的”。
劉縣歎了口氣說“知道了,我會穩住的”。
正說著話,聽到敲門聲,鄧叔叔點了點頭,示意廖叔把門打開。
廖叔與學武相互點了頭,算是打了招呼。
學武說道“安排好了,六點鐘”。
鄧叔叔看了看表,說道“那咱們一起去請老鐘他們。”
外出考察的時候,也是和領導拉近距離的時候,畢竟這平時和地區領導單獨相處半個月的機會並不多。幾人簇擁著嶽專員,打了兩輛車,就來到了一處地道的當地小店。
自然是嶽峰居中,鐘毅和鄧叔叔一右一座,這是吃飯就座的規矩,開會的時候,領導的左右兩邊是二把手和三把手,這叫做左膀右臂,吃飯則正好相反,這二把手是坐在了右邊,三把手坐在了左邊,畢竟我們都習慣右手舉筷拿杯。
這個時候的領導,也有意與大家交流交流,畢竟整天繃著也很累,通過這種方式不僅能夠拉近距離,還能聽到大家的心裡話。又或者說,大家都是普通人,每天也是五穀雜糧、人情世故,隻是我們沒有到達那個層麵。
就算是身在外地,嶽專員難得一身休閒裝,但這頭三杯酒自是由嶽專員發話。嶽峰說道“這三杯酒,我談三個感受。這第一呀,咱們考察招商,目前收獲最大的是什麼,我看不是彆人的發展與進步,而是彆人的團結拚搏精神,二人同心金不利,天與一城為國蔽,咱們呀一定不能搞內耗。老鐘、老鄧你們呀給地區做出了表率,這第一杯我敬你們和在座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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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杯酒下了肚,廖叔忙起了身給大家添了酒,這個文質彬彬的城關鎮一把手,這個時候就是添茶倒酒的角色。
嶽峰舉起了酒杯,說道你們呀要明白,咱們大費周折地出來半個月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來學什麼?那就是學經濟建設嘛!太陽係都隻有一個中心,地球都圍著太陽轉,我們要分清主次,偏離了這個主題,地區是不會答應的。來來、這第二杯酒,提前祝賀你們圍繞中心抓出成效。
這次沒等廖叔起身,鐘毅就主動給嶽專員添了酒,廖叔要接過來,鐘毅說道,坐坐,今天我給大家添杯酒,這嶽專員的指示,深刻呀,我們回去要落實好!
這第三杯酒,嶽峰說道這幾天參觀啊,給我的最大感受是什麼,我看是虛懷若穀、大度包容。這摸著石頭過河呀也是常在這河邊走,常在河邊走就容易濕了鞋。鐘毅、牧為,你們兩個不容易,你們底下的人也不容易,有時候不是原則問題,咱該包容就要包容,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成其深。但是這有些風氣,不能助長啊,這一點要警醒。
鐘毅和鄧叔叔忙端了酒,鐘毅說道嶽專員,您放心,我們明白,團結協作、圍繞中心、開放包容地把您的三個指示落實好。
這飯局結束,也就到了賓館,鐘毅主動走向了鄧叔叔的房間。
兩人都沒有客氣,抽起了煙。鄧叔叔沒有說話,畢竟這事牽扯到自己的女婿。
一支煙抽了一半,鐘毅說道“老鄧,不能再讓吳香梅胡鬨了,這事你看咋辦?”
鄧叔叔吐了口煙,說道“這事還不好收場,就看這調查情況了”。
鐘毅思索了會兒,說道“如果是原則問題,咋辦?”
鄧叔叔起了身,看著窗外霓虹閃爍,沉思了一會,說道“我相信老張”。
第二天一早,我和吳香梅就到了建築公司,這老嚴是絲毫不給麵子,直接不知道去了哪裡,整個建築公司的人都說沒看到人。這建築公司的人找不到,我和吳香梅協調地毯廠。這老楊一副為難地說道,這貨我可以給你們過,但是拉到了上海,如果老外給你們退回來,你們自己承擔,吳香梅猶豫了下,還是作罷。
這一上午在兩家單位都碰了一鼻子灰,下午的時候,還沒坐穩,這高春梅又來告狀,說這磚廠的老賈不見錢不劈磚,這酒廠改造磚不到位根本乾不成,但酒廠的錢都用來屯了高粱,買了設備。老賈給高春梅說,鄉裡在他上任的時候,就專門發了文件,所有人買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有錢不再賒賬,除非是鄉裡重新發個文件,老賈才批磚。
吳香梅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之中已經有了乞求的味道,我自然懂了,喊我去協調。
我說道“梅姐,我馬上過去看看,但是不保證能行,你知道老賈那個人,就是原則性強才去的磚廠。”
我和高春梅到了老賈的辦公室,以前的時候,這磚廠的辦公室簡直是沒辦法進人,桌子上的灰和地上一樣的厚,現在倒是乾淨了不少,桌子也恢複了原本的顏色,彆說這灰還保護了桌子,這桌子像剛買回來不久一樣。
我和老賈抽著煙,高春梅從兜裡掏出了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這老劉把老張給賣了,真的是個孬種。
老賈聽了之後,歎了口氣說道“老張要是不來,這廠長我也不乾了,心累呀”!
高春梅說道“聽說老劉的媳婦把老劉給打了,說是臉上都被撓花了,這個老劉,以前在企管站那些事誰不知道,他家、他小舅子家起的瓦房,還不是這磚廠的磚”。
老賈歎了口氣說道“知道,這事老張還包容了他”。
晚上的時候,我和曉陽早早地回了家,畢竟現在少說話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李叔卻在縣城擺了一桌,把老馬、老肖和安平計生辦的幾人專程喊了出來。這在以前老馬是安平書記的時候,幾人偶爾還能和老馬一張桌子上吃飯,但現在老馬成了府辦主任,彆說吃飯,幾人就是見上一麵老馬也不容易,說是老馬喊吃飯,幾人還是跑得很快。
這老同事見麵,自然沒有太多的講究,老馬十分熱情地招呼大家先是乾了三杯啤酒,畢竟這個時候,白酒實在是有些燥。
這話說著說著,老肖就說了話。說道“馬哥,這以前你在安平的時候,咱老張是鄉長,這一直以來都是老張抓計生,咱安平都是前三,咋換了吳香梅,咋這安平的計生工作倒數第一了哪?”
老馬說道“對,老張具體負責業務,那個時候老張我看天天和你商量計生工作,這老張啊一直把計生當作頭等大事。”說罷,就看著計生辦的幾人,你們幾個說,是不是。
見老馬這樣說,幾人說道,對對對!
大家喝著酒聊著天,不知不覺這啤酒都下去三件,每個人都喝了四五瓶酒。
老肖已經有了些醉意,說道“馬哥,我要向你檢討呀,兄弟我以前隊伍沒帶好。”說著指了指幾人說道“馬哥,兄弟喝多了,說多了大家彆介意哈,你這不知道,我們那時候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們有時候收錢沒開票,我們有時候拉了東西直接自己賣了,兄弟幾個就把錢分了,說著指著幾人說道,他們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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