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毯廠搬到了縣城之後,這空餘的廠房就打算安裝酒廠自動化的灌裝設備。但是這廠房實在有限,確實沒有實力既建設廠房,又搞拆遷補償,所以張叔在的時候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孫向東看到我和高春梅來了,委屈地說道“領導來了,這李朝陽現在當家,你們去找領導行不行,這拆遷的事我說了真的不算”。說著就指向了我。
這婦女們看到我和高春梅,也知道我是鄉裡的,馬上圍攏了過來,高春梅二話沒說,看了看院子,小跑過去,拿了掃地的大掃帚就衝了過來,我這剛想喊高春梅不要對群眾動手,高春梅拿著掃把就衝向了孫向東,一邊打一邊在後邊罵“找領導、找領導、找領導,要你啥用,難道你不是個爺們。”
我看出來了,這高春梅這次是真打,孫向東在前麵跑,高春梅在後麵追,這每打一下我和圍觀鬨拆遷的群眾都心裡咯噔一下。
孫向東直接跑到了廠房裡,關上了門。高春梅拿著掃把,往這院裡一站,說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衝我來吧。
這大家一看高春梅下手實在是狠,打自家男人都是下了狠手,何況這些八字沒一撇的拆遷戶。
我說道“高站長,有話好說,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
這十幾戶嬸子大嫂的也圍攏了過來,點著頭說道“對對、大家都講道理,都講道理,何必動手。”
我看著大家說道“嬸子大嫂們,我是咱鄉裡的李朝陽,大家關心的事,鄉裡還沒有定,這到底拆不拆,怎麼拆都沒有方案”。
這為首的大嫂說道“小兄弟,你們都是公家人,這說話要算數,不是我們不支持你們拆,是拆了之後你們要給我們蓋新房,還要補償,這要求不過分”。
另一位說道“這要拆可以,要拆大家都拆,要不拆都不拆,不能拆了東邊不拆西邊,你要是不表態,今天可不行。”
我知道這問題早晚要麵對,說道“大嬸大嫂們,這大家放心,鄉裡要拆肯定會征集大家的意見,大家同意我們就拆,大家不同意我們再商量,這話算是講道理吧”。
這眾人商量了一下說道“這話是講道理,但是這事你們不能拖,必須給我們準信,我看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到你們這鄉大院裡守著你們,萬一你們拆了東邊不拆西邊,拆了西邊不拆東邊,我們可不乾。”說著,眾人也就散了。
眾人走了,高春梅說道“李書記,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憑啥拆了東邊就一定拆西邊,拆了西邊就一定拆東邊。”
我看著大家遠去的背景,說道不合理,但是合情啊,那邊的房子我看了,都是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了,我們不拆他們自己也要拆了,這我們拆相當於重新給他們蓋了房,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的,不過是在這地毯廠院裡的東西兩邊,要是不拆也就算了,要是隻拆了一邊,另一邊肯定覺得自己受損失了,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了,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鄉裡財政那幾個鋼鏰,是準備搞學校危房建設的錢,這張書記不來,這錢確實不敢動。
見沒了聲音、孫向東悄悄地扒開了車間的門,露出一個腦袋,問道、“都走了?”
高春梅看到了孫向東,一把將這掃把丟了過去,孫向東見狀,忙將腦袋縮了進去。
高春梅知道,這李朝陽現在已經不是之前小小的企管站站長了,這是正兒八經的安平三把手,現在的臨時負責人,這臨時二字早晚也是要去掉的,自家和孫向東不說抱緊這大腿,但沒有必要去得罪這大腿。
下班的時候,李叔打來電話,劍鋒回來了,咱們給他接風洗塵,純酒局,不帶曉陽。曉陽接了我,知道是李叔組局,也不阻攔,隻是好心地提醒我,晚上十點回家,不該鑽的地方不要鑽,曉陽的心好,手法也好,我的耳朵不癢了,隻是些許有些痛,這痛的鑽心,但我很欣慰,畢竟相比於孫向東,我很幸福,相比於高春梅,曉陽是多麼的溫柔可人,畢竟曉陽從來不拿工具打人。
這兩年縣城的飯店也是越來越多,裝修上也逐漸上了一個檔次,以前的縣城和農村唯一的區彆是晚上多了幾盞路燈,但是現在的縣城晚上也已經有了霓虹。
李叔定了一個大包間,我到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不少,縣府辦主任馬軍、外經委的主任孫友福、工業園區副主任老肖和齊江海,以前的安平副書記、現在的化肥廠的書記老王,縣地毯廠的生產老楊也在。這些人除了齊江海,都是安平走出來的乾部。大多數人都熟悉,隻是這齊江海稍顯陌生。齊江海之前是城關鎮的副鎮長,在籌建工業園區的時候從城關鎮就到了工業園區任副主任。這工業園區本身就是從城關鎮和周邊幾個鄉劃片成立,齊江海到了之後主要是負責城關鎮和周邊幾個鄉的協調,因為工業園區的職能隻管工業和企業建設,工業園區裡麵各村行政管理還是各村自己負責,有時候職能上有交叉,就少不了些扯皮推諉的事需要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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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楊看到我很是熱情,現在的老楊已經是地區裡炙手可熱的人物,從一個鄉鎮企業的小廠長,到縣地毯公司的生產副廠長,現在經常到地區各縣推介經驗。
六點鐘的時候,透過門已經聽到李叔爽朗的笑聲,友福本來和馬主任低聲說著話,忙起身開門,把李叔迎了過來,這李劍鋒是意氣風發。李叔兩人進了門,又往門口看了看,一把就把張叔給拉了進來。說道“咱這老張,還跟個小媳婦一樣”。
張叔進了門,大家一下全部起了身,我忙迎了過去,但排不上號,張叔與大家握著手,顯得有些許的羞澀,沒有了往日的那股子流氓勁頭了。
老馬雙手握著張叔的手說道“老張,你這頭發可白了不少”。
我湊上前去,和張叔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道“張叔,你讓我找得好苦呀”!
張叔咧嘴一笑,說道“都是大老爺們,不許這樣”。
李叔抽著煙,道“我這些天可天天陪著老張,這老張說了就是要好好地讓你一個人曆練曆練。”
劍鋒說道“李叔,今天喝完酒我們去卡拉ok吼上幾嗓子”。
李叔說道“媽呦,不去了不去了,你們年輕人的玩法,太累了,這嗓子扛得住,這腰都扛不住了,你們太能喝了”。
這李叔安了座位,今天算是安平的局,這馬叔是之前的安平書記,又是現在的縣府辦的主任,坐在了這首位。這三杯酒一是祝賀縣外貿公司旗開得勝,二是祝賀這李劍鋒在上海陪了幾天,又獲領導賞識,三是祝賀張叔回歸。高粱紅開了一瓶又一瓶,這喝的吐了一個又一個。
我走到張叔的跟前,酒杯一端就喝了,說道“張叔,咱這酒廠拆遷的事你要拿個主意,這設備馬上到了,咱這廠房還沒著落”。
張叔擺了擺手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事你來辦”。
李叔放下酒杯說道“得了得了,老張,你這來的路上主意都想好了,還跟咱老李說上下兩策,你就給朝陽說罷”。
張叔說道“老李,你知道為啥把你倒插門不,就是因為你嘴巴大,容易漏話。”
我看著張叔說道“我的張叔,這安平可還是你當家,你要是不拿個主意,明天我就把你辦公室的門打開,讓咱那些老嫂子到你辦公室打地鋪了”。
張叔端起酒杯說道“走,我們去找財神爺”,說著就起了身,到了這化肥廠老王和地毯廠老楊跟前。這兩人見老張端著酒杯過來,忙起了身。
張叔說道“兩位財主,你們都是安平走出去的大廠老板,咱這娘家需要你們支持點費用搞拆遷,你們倆一人出個十萬八萬的肯定沒問題,怎麼樣,王大書記、揚大廠長,這酒能不能喝?”
兩人看著張叔,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張嘴就是十萬,實在是拿不出來呀”。
最後一番討價還價,每人借給安平五萬,安平年底還清。
張叔笑著說道“這錢不一定用,你們先預備著。”
這酒到了九點多,大家已經差不多到了位,李劍鋒喝得說話都已經嚼舌頭了,這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這從上海回來,給大家宣布個事,這廖叔可是馬上要去地區了,咱這李尚武主任,馬上要接副縣了。”李叔酒量不大,雙眼都已經迷離,拍了拍劍鋒說道“哎、為時尚早、為時尚早”。
這李劍鋒接著說道“李叔,你就彆謙虛了,這事已經板上釘釘了”。然後掃了一眼大家說道“我們這群人裡麵,還有人有好事”。
我摸著自己的臉,暗道“要是我這樣說話,曉陽估計要讓我重新換牙”。
這友福起了身說道“劍鋒,這好事是不是文靜懷了,你這要當爹了。”這友福明顯是看劍鋒喝多了,故意岔開了話題。這劍鋒聽到友福這樣說,忙慢慢地來到了我的身邊,說道“朝陽大哥,兄弟打聽了,有一家老中醫,看不孕不育十分拿手,趕明咱們一起去?”
我一臉同情地看著這劍鋒,說道“兄弟,大哥已經解放了”。
李劍鋒後退一步,眯著眼睛看著我說道“哪裡看的,你要幫兄弟一把,我那爺爺,想抱重孫子想瘋了,我這頭,都被打了三次了”。
我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忙兄弟不是不幫你,這個要自己動手,親力親為。”
李劍鋒白了我一眼,說道“小氣,等空了我讓文靜問曉陽。說著招呼大家,走,走,咱們卡拉ok。”
我看著張叔,一臉為難地指了指手筆,說道“張叔,一會我就不去了,曉陽現在特殊,規定我十點必須到家”。
張叔說道“我也不去了,你嬸子規定的我九點”。
我看著張叔“說道,你這家庭地位不行啊。”
張叔咧嘴一笑,說道“不是地位不行,是這年齡大了,膝蓋不行,要不然我就跟著去唱了”。
說罷,大家也就散了場子,這個時候給李叔請假,自是請不下來,但還是提醒了李叔,這酒要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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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打著飽嗝說道“今天高興啊,過了今天,李叔保證戒酒”。看著李劍鋒還要開車,我去阻攔了,李劍鋒笑著說道“放心,咱這駕照拿了幾年了,老司機”。
這晚上到了家,曉陽一臉的不高興。
我看了表,說道“才9點58分”。
說道“不好意思領導,我的表已經10點05分了”。說罷,扔過來一個搓衣板。
分鐘!
我說道,不是吧,你的表走得快?
曉陽把手抱在胸前,說道“咋,領導,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兒子,要不你看看我的表”。
我笑著說道,不必了不必了,是我的表慢了慢了。
遲到一分鐘,就算一分鐘。
男兒膝下有黃金,那一刻我對張叔充滿了同情,這麼大年齡了,膝蓋都壞了,這年輕的時候,這得搞壞了多少搓衣板。
我看著曉陽說道“你這個可不可以包夜?”
什麼意思?
我心懷僥幸地道,就是我一次跪一晚上,這樣,我第二天就不用回來了。
曉陽起了身,隨手拿起了手上的折扇,一邊打一邊說“包夜、包夜、包夜,你咋不包年”。
我是沒事,就是可惜了那把折扇了!
第二天,還沒有起床,就聽到了敲門聲,這一開門,就看到友福。劍鋒看著我說道“家裡有多少錢,拿來”?
曉陽看是劍鋒,道,大早上的哪有借錢的?
劍鋒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這,這昨天晚上回去,撞了人,現在家屬在醫院鬨,你們離得近,就先過來了”。
我和曉陽吃驚地說道“人沒事吧?”
劍鋒低聲道“重傷了,搶救了一晚上,這命算是保住了,誰能想到這麼晚了,這大街上還有人”。
我忙問道“你們誰開的車,咋會這麼不小心?”
劍鋒吞吞吐吐地說道“李叔!”
曉陽來不及收拾,去了裡屋說道“走,去醫院”。
我們慌慌忙忙地到了醫院,這到了醫院就看到鄧叔叔和聯絡員盧衛東匆匆下車,見我們過來,鄧叔叔點了點頭,就一起上了樓。
走廊裡就已經聽到了吵吵鬨鬨的聲音,鄧叔叔停下了腳步說道“上麵人已經夠多了,你們三個,都回去上班,不要上去了。”
曉陽悄聲問道“爸,那人?那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