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陽從柳集鄉的黨委副書記出任安城關鎮黨委副書記、代理鎮長之後,主要抓的就是愛城衛生運動,曉陽說這個工作花錢少,矛盾也不大,但是見效最快,就是發動群眾,把城關鎮的衛生做一個徹底的清掃。曉陽本來想著在城關鎮聯合工業園區成立一家運輸公司,但是在鎮黨政聯席會上沒有通過。
曉陽倒也不氣餒,城關鎮位於縣城城區,平時接待多,避免不了的是有些領導就養成了吃飯簽單的習慣。就是先掛著賬,等到一個季度或者半年結上一次,倒也沒有固定時間,看各家飯店與城關鎮的關係。但是鎮長祝秀突然調離,這讓縣城飯店的大小老板有些慌了神。畢竟以前吃飯是祝秀帶頭吃,換了鎮長之後,城關鎮的乾部就沒怎麼來吃過飯了,大家就坐不住了,經常到城關鎮找各個簽了單的副鎮長們來要錢。
城關鎮的幾個常去吃喝的副鎮長,看著大小老板們拿著成千上萬的白條,個個也都慌了神,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自己簽的字,不好不認賬吧,但讓自己拿錢,吃了的又吐出來,這拿什麼吐。
大家明麵上不說什麼,但是私下裡也是有人在組織,說鄧鎮長新官不理舊賬,不給大家簽字,等到人代會代理鎮長轉正的時候,要給鄧鎮長一點顏色。
對於這種雜音,曉陽自然也是聽到了,但曉陽依然是不慌不忙,拒不簽字。這讓底下幾個人一商量,總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就讓資曆老的副書記、副鎮長老韋去找鄧曉陽說和說和。
曉陽賣了老韋一個麵子,那意思就是韋副鎮長作為分管財務的副鎮長,也是要在報銷單上簽字的,這萬一哪天翻了船,老韋自然也難逃乾係。這錢不從財務出,就從食堂經費裡慢慢解決。
老韋自然覺得也有道理,畢竟自己吃喝得最少,憑啥讓自己也簽字,再加上曉陽又組織了老韋去家裡吃了頓飯,讓鄧叔叔給自己站了台,老韋的思想徹底扭轉過來了。
李叔帶著縣局的人把害了吳老革命的人帶走了,我也隨即出發去找曉陽和文靜,到了之後看劍鋒也在,看我沒有吃飯,劍鋒又加了兩道菜。聽他們話音,汽車聯營公司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
李劍鋒道“李叔真的是個乾將,是乾一行專一行啊,吹個軍號就把案子破了”。
曉陽給我夾著菜,道“隻是可憐了這父母和孩子,一失足成千古恨,受傷害最大的,除了吳老革命,就是他自己的家人了”。
文靜慢慢地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小口水,輕輕地說道“這樣的結果,恐怕李叔心裡也不好受。”
我本想接過話,說一下這錢的事,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這錢按說肯定應該追繳回來,但是吳老革命人沒了,這錢李叔想著還是抬抬手,讓漢子一家人養孩子去吧。
文靜道“姐夫,你不著急吃,我們還有事情要談”。
劍鋒也巴拉著盤子裡的菜,一邊吃一邊道“曉陽,我可聽說你們城關鎮的個彆人對你卡彆人吃飯的事情意見不小,說是打算在人代會上你轉正的時候給你投反對票”。
曉陽哼笑一聲,道“知道,有人給我說了,有人在背後串這個事,但是問題不大了,禍害不是已經走了,再說,這點小伎倆,我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助長這種風氣”。
我端了杯子,以茶代酒,大家碰了碰,我看著曉陽,道“曉陽,要不你就緩一緩,實在不行,該簽就簽吧”。
曉陽看著新端上來的炒雞,道“朝陽,這事我在會上都公開說了,這錢財政不出,這是原則。咱咱能拿國家的錢去買自己的單,但是我給他們留了口子,他們自己會處理。”
文靜道“就是,就是你們這種老爺們又吃又喝的,這再大的家底,也經不起你們這樣折騰”,隨後又看了看我,道“姐夫,你吃你的,你除外”。
劍鋒道“為什麼姐夫除外,我就不行”。
文靜道“姐夫能吃是因為餓才吃,你們能吃是為了吃而吃,不一樣。”
劍鋒也學著曉陽,夾了筷子肉給我,道“我的親姐夫,啊,你餓你就多吃點”。
我看著劍鋒道,“文靜有福氣,你看,咱李大主任多知道疼人。”
曉陽瞥眼看了一眼李劍鋒,道“李大主任,你這愛疼人是好事,但彆疼錯了人,虧我們文靜把你給收留了。咱們洗衣粉廠的事,也就定下了,我們到時候慢慢對接”。
李劍鋒道“這人還會疼嗎?曉陽鎮長有魄力,這個可是個大項目,也是咱地區第一家洗衣粉廠。”
文靜道“曉陽,你們可得把地方選好,現在環美公司二期,都遇到了麻煩,一些社會上的人,經常找他們麻煩,總是想著承攬他們廠房建設的工程。”
我心裡想著,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在現在這個環境下還敢乾這種事。
曉陽道“有這事?你們派所不管嗎?”
文靜道“我們工業園區哪有派所,都歸你們城關鎮的派所管,但是你們城關鎮派所也是推三阻四的,不願意管,聽說這幫子人,背後有人。”說著,指了指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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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陽道“是誰?”
劍鋒道“還能是誰,縣城裡不就那幾個人,好像是東關,幾個賣豬肉的,發了家成了勢。虞總給我說了,一點小事,花點小錢,不想惹麻煩。”
曉陽道“東關賣豬肉的,記下了,我給李叔說,不然整個風氣壞了,誰還來投資”。
吃了飯到了家,圍著家屬院又走了一圈,曉陽就躺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我想著曉陽轉正的事,怕出什麼插曲,畢竟還要涉及投票。
曉陽,你們城關鎮飯錢的事,我看你還是算了吧,你不給他們批了,萬一他們使壞,轉正的時候達不到比例,可不劃算。
曉陽枕在我的肚子上,看著電視道“這事,已經處理好了”。
怎麼處理的?
曉陽一臉驕傲,道那我可教教你,這事我是咋處理的。這錢不解決肯定以後矛盾很大,是會影響轉正。所以,這錢我就從食堂經費裡出,就算以後出了問題也好解釋,都是吃飯的事,隻是一個在裡麵吃一個在外麵吃,這大家總得感恩戴德的理解吧。而老韋管財務,我說了這錢由他負責安排,慢慢解決。所以,大家都會去找老韋,但解決總有先後把,這麼多錢,食堂肯定要小半年才能解決完,這就有矛盾了,先解決誰後解決誰那?這矛盾也就轉移了。自己都亂套了,齊江海也走了。再加上,這食堂經費都是大家的口糧,一個月就那麼多定額,你說那邊多報銷一毛,這邊人就少吃一口。城關鎮這些人,還不得指著他們幾個說道說道,這樣,以後誰還敢胡吃海喝地隨便簽單,這風氣不也就刹住了。
那老韋?
老韋咋啦,你以為我在算計他啊,錯了不是,這事是給他老人家壓擔子,再說政策內的咱們該報還是報,政策外的自己吃飯憑啥公家出錢。他老韋作為分管財務的領導,以前這些問題不重視不處理,現在是該他收口袋。不把工作抓起來,他這個年齡怎麼進步,難不成乾了一輩子,就是一個副科退休?我還給爸打了電話,周末一起吃飯,現在這些副職裡麵,張洪平的態度是積極的,老韋也端正了認識,剩下的幾個,有的本來就是老實本分之人,個彆的也影響不了大局。
看著曉陽躺在我的身上,懷孕之後的曉陽已經比之前重了十七八斤,這臉都胖成了娃娃臉,我一邊捏著曉陽的腳,一邊分析著曉陽的做法,不由得感歎道,這樣處理,曉陽反倒成了好人了。看來給曉陽捏腳的時候,下手得輕點,這哪是一孕傻三年呐,這是人家懷孕我犯傻啊,曉陽都把活乾完了,我才看透人家的布局和思考。手輕點手輕點,彆曉陽那天又整一個搓衣板來。
曉陽道“咋啦,不捏了,沒吃飯啊,我看文靜生怕餓到……哎,疼疼疼”。
看著曉陽痛並快樂著的表情,我心裡十分滿足,畢竟士可殺不可辱,晚上吃了三個饅頭,說我沒吃飯,這不是笑話人嘛。這下知道咱的饅頭不是白吃的。
早上早早地到了安平,吳香梅就把我和伍建、高春梅都叫到了辦公室,縣裡已經完成了安平建築公司的更名,全縣各村都會選派幾個人陸續到建築公司學習技術。鄉裡也決定按照縣裡的安排,將建築公司搬到縣裡去,好方便輻射全縣。
伍建拿著更名後的執照,道“縣第六建築公司?為什麼是第六建築公司,不應該是第二建築公司?”
吳香梅笑了笑,道“這就是咱領導的智慧啊,你呀慢慢琢磨去吧”。
高春梅道“第六好,六六大順,這個數字吉利”。
伍建道“有深意,有深意,吳鄉長,說說,說說”。
吳香梅攤了攤手,說道“孫縣說了,鐘書記和鄧縣考慮,這一至五的名號留著,留給縣裡,說不準以後縣裡還要成立建築公司。從第六以後,是各鄉鎮的編號。”
伍建感歎道“這想得也太多了吧,咱們一個縣,哪裡養得活這麼多的建築公司”。
高春梅沒有搭話,隻是看著吳香梅。
吳香梅道“孫縣說得是,不要把目光隻盯著咱們縣,以後地區都是咱的市場。現在上級剛剛發了文件,有些單位不再分房子了,這不分房子了,大家總要有住的地方不是,縣裡判斷,建築行業要起步。仔細想想,有道理呀,就好比咱們安平建築公司,不也是準備在全縣承接業務了”。
高春梅笑著,也點了點頭,道“還是咱吳鄉長看得透,咱縣裡看得遠呀”。
吳香梅笑了笑,道“這樣,今天來就是安排幾件事,一是搬遷縣城的事,春梅,你去找地方,咱們該租就租。二是伍總,各村來的建築工人你們要合理安排,這麼多人,要用好。第三,人手到位之後,安平二窯的事情,著手準備,李舉人莊的希望小學難度不大,我看可以先動工。我沒說到的朝陽,你來安排。”
我打開了筆記本,道“吳鄉長布置得已經很全麵了,我補充兩點,第一,李舉人莊的希望小學由環美公司資助,費用我去對接環美公司。第二,伍總一定要加強安全管理,這麼多人,都是生手,不能出現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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