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蔣宇鷹聲音不大,但氣勢很足,宣讀完朱家春配合調查的文件,門口監察局的工作人員分工明確,門口有人把守,前後有人照應,兩名工作人員迅速上前,走到了縣教育局局長朱家春的旁邊。
顯然,朱家春此時的臉色有些蒼白,朱家春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令朱家春沒想到的是縣紀委竟然在大會公共場合將自己給扣了。事情似乎已經發展到了一個極為不利的局麵。儘管朱家春一直保持著鎮定,但內心的恐慌已經開始蔓延。大家都知道,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會在公共場拿人。
在蔣宇鷹宣布完決定後,朱家春起了身,目光在場內掃過,試圖尋找一絲可以依賴的力量或者一絲轉機。然而,他看到的隻是冷漠或者避讓的眼神。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冷漠。
兩名工作人員走上前去,態度客氣但又不失堅決,他們分彆站在朱家春的兩側,其中一人輕聲說道“朱局長,請跟我們走吧。”
朱家春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反抗是徒勞的,自己更丟不起那個人。於是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襟,跟隨著工作人員走出了會議室。門外,監察局的車輛早已等候多時,朱家春被引導著上了車,車子隨即駛離了現場,留下了一片議論紛紛的人群。
我看著曉陽,麵不改色目不轉睛,好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和曉陽無關。
那天的會議內容很多,時間很長,幾位領導的講話都是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印象最深的是縣委書記鄧牧為的講話。
鄧叔叔道同誌們,如今啊一些不好的風氣在蔓延啊,以拜年的名義給領導乾部塞信封,少的五十多的一百甚至兩百,同誌們啊,照這樣下去,我們縣委班子過個年都成了萬元戶,這明顯地超出了正常的人情往來嘛。咱們啊是人情社會,同誌們的心情縣委政府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送錢的這種行為必須堅決製止,縣委常委會給大家帶頭,堅決不收大家的紅包信封,這個話說在這裡啊,我和紅旗縣長都坦誠地接受大家的監督。咱們都清清爽爽乾乾淨淨輕輕鬆鬆地過年。大家也看到了,剛才了縣紀委和監察局的同誌帶走了朱家春同誌,朱家春同誌啊也是一名老資曆、老黨員了,也不瞞大家,家春同誌這次被調查,我很心痛,我同他談了兩次,但是朱家春同誌迷途而不知反,知錯而不能改,組織啊不得不采取果斷措施。同誌們啊,不要低估咱們縣委懲治腐敗的決心和魄力。我也勸誡一些同誌,如果涉及違法違紀的問題,牽扯到了教育局這個事,我希望個彆同誌主動向縣委或者咱們偉強同誌說明情況,爭取寬大處理。
散了會,一眾小車開出了縣委大院,除了小車,更多的是摩托車和自行車。在縣委大院的停車場,各種交通工具錯綜複雜地擺放著,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這些人們來自不同的局,交通工具並不能代表他們個人地位,隻能代表這個單位有實力。單位有實力和領導有實力並不是一個概念,一個有實力的人在一個沒有實力的單位也會變得平庸,一個平庸的人在一個實權單位也顯得不再那麼平淡,決定大家地位的,事實上是平台,但不少人總覺得是自己的能力。就比如朱家春,在教師招考中大筆一揮就可以改變他人的命運,朱家春以為是自己的能力出眾,和各方的關係都很到位,有能力去搞定這些事情,而事實上搞定這一切的,是教育局長。彆把運氣當才華,彆把平台當本事。
黨風廉政的會散了,縣委書記鄧牧為又開了一天的會,除了日常的工作,臨近下班,縣委常委班子又研究了頂替者的處理問題。
回到了家,臉上並無輕鬆的表情,教師招考的事情出來了,沒有人為朱家春求情,縣委常委會一致認為朱家春是罪有應得,而不少人則表態為參與替崗的老師求情。理由無不是考慮影響,打擊麵不要太大,六個人背後就是六個家庭等種種言論,說什麼現在頂替者也教了半年多的書,也應該參加考試。
沒有人顧忌被頂替者的感受。雖然是縣委書記,但是少數服從多數是基本的議事規則,縣委常委會達成一致,按照尊重曆史,照顧現在的大原則,被頂替者和頂替者都在參加一次考試。鄧牧為道既然這樣,就形成統一意見,組織考試,老人按照老辦法,新人按照新辦法,組織不追究他們的責任,又給他們考試的機會,算是仁至義儘了,如果成績不合格,堅決不予錄用。
對於這個方案,大家都表示了讚成,畢竟自己連個考試都考不及格,咋又去教學生那!
回到家裡,鄧叔叔吃了晚飯,就約著組織部的部長王滿江一起去縣一中的操場上跑步去了。
對於縣裡的這種安排,曉陽十分的不解,冒名頂替,虛構年齡和身份,為什麼還要讓他們參加考試,他們有什麼資格參加考試。
阿姨一邊收拾一邊道“是啊,按說在以前,科考舞弊啊是要殺頭的,為什麼現在要給他們一次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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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陽一邊喂孩子,一邊道“還不是人情世故,還不又是妥協”。
阿姨道這次與其說是妥協,不如說是平衡。你們想想,能夠讓朱家春冒險去乾這個活的,能是一般的乾部嗎?現在是不知道對手到底是誰。
如果你爸強行推動將六個教師全部一次性拿下來,可能會引起連鎖反應,現在需要的是穩定,組織考試,其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考試這麼簡單,不就是走個形式?
阿姨笑道“這就是你爸的智慧了”。
晚上的時候,不知不覺中,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一片片潔白的雪花靜靜地落下,給這個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幾分寧靜與神秘。
這個時候的被窩顯得更加暖和,曉陽緊緊地抱緊了我,像一隻可愛的小馬駒一樣溫順。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在我的胸口輕輕地起伏,這種感覺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和寧靜。
我低頭看著曉陽那雙清澈透明的眼睛,仿佛能從中看到世界上最純淨的東西。曉陽眼中沒有絲毫的雜質,就像未被世俗汙染的寶石,閃爍著天真無邪的光芒。曆經世事萬千,曉陽依然溫暖明亮,讓我的心在那一刻就暖化了。
清晨來臨,曉陽拉開窗簾,整個家屬院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一片銀裝素裹。屋頂、樹枝、地麵,甚至連家屬院外麵那些稍顯陳舊的磚瓦都顯得嶄新起來。雪後的世界仿佛被洗滌得乾乾淨淨,空氣中彌漫著雪的味道。
算著時間,我和鄉人大主席老葛,孫家仁的大女兒,地毯廠的副廠長孫向菊就來到了地區聯營車站。老葛從小就在安平鄉大集長大,和孫家仁年齡相仿,小的時候,姓孫的和姓葛的人時常打架。
隨著一陣輕微的刹車聲,一輛從外省開來的長途大巴緩緩地駛入了汽車聯營車站。車站旁的老柳樹隻剩下枝條,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歡迎久彆的遊子歸來。
大巴車門打開,人群中走下來一位老人十分彆致,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頭戴一頂黑色的禮帽,一雙閃亮的皮鞋反射出光澤,仿佛能從中照出來人影。這樣時髦的老人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老葛一眼就認出了孫家義,他馬上笑著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家義,你總算回來了!”
孫向菊略顯激動地手裡拿著一張照片,顯然是用來辨認從未謀麵的親人。她仔細看了看孫家義,然後也叫了一聲“二叔!”
孫家義略顯激動,主動走了過來,放下了皮包,疑惑地問道“您是?”
我是葛從軍啊,哎,小時候,我們葛家店的人和你們孫家店的人,經常乾架,哎,現在都是一個村了,現在叫安平集。
孫家義點了點頭,那神情似乎是想了起來,又好似是沒想起來,微笑地點了點頭就看向了我和孫向菊。
老葛忙介紹道“這位是你大哥家義的大女兒,叫向菊,現在可出息了,現在是縣裡地毯公司的副廠長。”
孫家義仔細打量著向菊,一邊看一邊笑,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說著好好好,長得和我大哥的模樣,也像,也像母親的模樣。
哎,家義啊,這位是咱們安平鄉人民政府的鄉長。姓李,叫李朝陽。是李舉人莊的。
孫家義道“李舉人莊,小時候常去,小時候常去,你們莊上,我記得存糧是你們村上的吧,他爹是保長。”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雖然闊彆家鄉已久,但孫家義的口音和我們並無太大差彆。我腦海裡一時想不起誰的名字叫存糧,更對保長這個職務沒有概念。隻是笑道,老前輩,您可能記錯了,存糧不是我們莊上的。
老葛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說道“家義啊,朝陽鄉長啊他是年輕人不知道,存糧就是有綱啊,有綱以前叫存糧。”
孫家義用力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四十年了,他的心一直牽掛著這片土地。如今,他帶著滄桑和歲月的痕跡,終於回來了。
回去的路上,我開著車,老葛和孫家義坐在一起,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路上的時候,孫家義不時打聽著家鄉的人和事,有些人我聽說過,有些人我則沒有印象。積雪在汽車的碾壓下發出沙沙的聲音,漸漸地也就沒有了說話的聲音。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孫家義隻是一直看著窗外,拿著手帕不時地擦拭著眼睛,嶺外音書斷,經冬複曆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老葛道“家義啊,過了這個彎就是咱平安集了,到這你就算到家了”。
孫家義顯得悲愴而激動,顫顫巍巍地說了句,停車!
車穩步停在了路邊。孫家義下了車,慢慢地走向了路邊的田間地頭,彎身抓起了一把雪,慢慢地塞進了嘴裡,突然雙膝跪地,情緒已然失控,喊了句,爹啊,娘啊,不孝子家義回家來看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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