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書記施偉強本身是不願意對齊江海涉及的人逼得太緊,查上麵的問題,怕位子難保;查同級的問題,怕關係難搞;查下麵的問題,怕選票減少。雖然自己現在是紀委書記,但下一步還是想著到政府係統去,不再乾著得罪人的事。
說遇到了棘手問題,這是施偉強的一貫的態度,問題嚴重領導解決了說明領導能力強,問題棘手領導也解決不了也不怪自己沒本事。
縣委書記鄧牧為和縣長鄭紅旗都不自覺看著施偉強。自從齊江海被抓之後,王滿江和縣裡的另外兩名退了二線的副縣級乾部都已經被地委談話提醒,好在都是一些吃吃喝喝,收了一些小恩小惠,並不是什麼大的原則問題,組織上並未做出實質性的處理,但齊江海待過得城關鎮和縣工業園區有幾個乾部已經確定腐敗掉了。鄧牧為最為擔心的縣長鄭紅旗,反而是連小恩小惠都沒有。
聽到施偉強說是棘手問題,鄭紅旗心裡也是一陣發怵,幸虧自己家裡那口子看得緊,幫忙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收錢收物,所以齊江海被查,自己雖然煩躁,但並不擔心被連累。這個時候,鄭紅旗不由得又感激自己的愛人柳如紅,雖然人是不如城裡的媳婦長得俊俏,但如紅跟著自己的也是十裡八村有名的姑娘,倆人都是農村出來的,從農業戶口轉為城市戶口,一個在地區紡織公司任後勤科的科長,成為一名企業乾部,一個人當了縣長,從交公糧的農民到吃公糧的城裡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那。
施偉強道“我們查了齊江海的銀行賬戶,齊江海的賬上大概有六萬多塊錢的存款,這筆存款已經明顯超出了齊江海本身的正常收入。根據這個線索,齊江海的交代,他曾經和縣建築公司的幾個負責人一起,在建築工人的培訓和勞務支出中,弄虛作假,虛報人數。現在我們控製了建築公司的財務股股長,封存了一些賬目,從調查的情況看,縣建築公司可能是窩案。”
鄭紅旗聽到這事,心裡不由得有過一絲緊張,縣人事勞動局報過一份報告,調整培訓補貼和勞務補貼。說是縣建築公司培訓的人員超額,縣裡的資金隻能保大不保小,六建司隻有自己先行墊付培訓補貼和勞務補貼。難道這事是個坑,媽的,怪不得齊江海拿著報告一直讓我簽,不對啊,這孫友福也簽了自己才簽的,自己當初也是有過疑慮,覺得此事不妥,不然自己怎麼會這麼的簽字。
聽施偉強做完了案情介紹,鄧牧為還是忍不住將手中的筆一把拍在了桌子上。道,真是膽大包天,這事都敢弄虛作假,無論涉及誰,你們打報告,我該簽字簽字,該抓的就抓,一個也不能放過。
鄭紅旗知道,自己簽字這事隱瞞不得,就將報告的事說了個清楚。
鄧牧為心裡感覺,看來這事是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早就將這些人和事算計得明明白白,就道“好一個精打細算。隨吩咐道偉強,你讓小程去把友福喊過來”。
都在一棟樓上,孫友福馬上就到了辦公室,已經是副縣長的孫友福主動拉了一條凳子坐了下來。
沒有客套和寒暄,鄭紅旗馬上將人事勞動局報告的事問起了友福。
孫友福撓了撓臉,好生思考了一會,就道“這個事我知道,安平也找過我了解情況,我本來想找您彙報核實的,但是齊江海同誌主動找到了我,說這事是您定的。至於文件,領導,我從沒有看到”。
眾人知道,孫友福在這個事情,不會也不敢撒謊,機要室對所有的文件原件都有存根,很快就找到了這份文件,上麵赫然寫著擬同意,請報紅旗縣長審定的意見。而鄭紅旗在上麵赫然寫著,同意兩字。
孫友福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本,就道,領導們看,這字根本不是我簽的,這是模仿。
孫友福忙拿了文件和自己的筆記本放在了鄧牧為的桌子上,幾位領導忙伸著頭去對比。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但是仔細一看,問題也就出來了,模仿的痕跡顯得十分明顯。
施偉強道“這模仿真是拙劣啊”。
鄭紅旗一副無奈地道“媽的,是拙劣的齊江海啊”。
鄧牧為長籲一口氣,道“把一個縣的黨政班子耍得團團轉,壞人不可怕啊,這種心機深又會演戲的假好人才是組織和事業的絆腳石。不過大家也不要受影響,發展就如打開一扇窗子,新鮮空氣進來了,難免飛進來幾隻蒼蠅,影響不了咱們改革開放的大局”。
施偉強道“書記,您指示,咱們下一步怎麼辦?縣裡今年要上幾個大項目,如果建築公司的領導班子全部抓了,會不會耽誤項目建設?一年造聲勢,二年造計劃,三年見不到腳手架。現在不少群眾,對政府的誤會不淺啊。”
眾人都看著鄧牧為,鄧牧為稍作思考就道,同誌們,把咱們的項目交給這樣的班子去搞建設,你們能放心?還是那句話,該查就查,不論涉及誰。至於建築公司班子的問題,要請外來的和尚。就算班子裡有那麼一兩個沒有參與,也不能用,出了這麼大的事,班子裡的人和中層乾部,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不向組織報告,說明不敢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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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個班子裡的幾個人的命運就已經決定了,這就是權力的最大魅力,他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作為紀委書記,施偉強不覺得奇怪,畢竟這麼些年來,還是有十多個乾部栽在了自己的手裡。
作為縣長的鄭紅旗不由得見證了什麼是一把手的權力。這也是一把手的價值,其他人的主意沒有通過一把手拍板之時,隻算作主意或是想法,一把手的決定就是命令。
鄭紅旗從自身的經曆不由感慨,官大一級壓死人,人的命運就是領導的一句話,官場是權力的遊戲場。把規則不當規則,必定失敗;把規則太當規則,卻不一定成功。而領導就是最大的規則。
最近齊江海的事鬨得沸沸揚揚,但是也是大快人心,縣城不大,誰出了事第二天也就成了大家的談資,所謂的影響不好根本不存在,相反,大家倒是覺得不夠熱鬨,抓幾個縣級乾部才是解氣。
戰友虞家林從上海專程來到了縣裡,縣裡的企業作為布局北方的重要基地,除了日常由職業經理人打理之外,虞家林更多的時候是在上海的總部。
晚上的時候,我和曉陽在一家過年新開的館子裡請家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