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香梅聽到鄭紅旗說要將高粱紅酒廠的事情緩一緩,心裡十分焦急,畢竟高粱紅酒現在屬於供不應求的狀態,隻要有高粱,就會有酒。隻要有酒,安平就會有稅收。
吳香梅笑著道“鄭縣,這次省裡規範工業園區,我們安平肯定是支持的,但是我們安平的高粱紅是在省裡的文件下達之前縣裡就已經下了批複,如今我們土地都談得差不多了,已經進入勘察設計階段了,這緩一緩不知道要緩到什麼時候,再說,這錢也不是財政的錢。”
香梅啊,你現在不僅僅是安平的黨委書記,你還是縣政府的副縣長嘛,看問題啊就不能隻站在安平的角度來看。我們現在來看,省上這個政策出台的是非常及時的,不說彆的,就拿我們縣裡來講,城關鎮主要是以前的國有企業,工業園區是近兩年招商引資來的企業,你們安平鄉既有鄉鎮企業,也有招商引資來的企業,本來咱們企業的規模就不大,又如此的分散,是無法形成聚集效應的。無序的發展對下一步的規範治理會帶來嚴峻的挑戰。既然省地兩級都有文件,作為一級政府,我們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鄭紅旗本身就是大學生,理論水平高,又有了在基層的曆練,看問題看得更加宏觀和長遠一些。
吳香梅道“紅旗縣長,這不都說發展才是硬道理,不能因為一個文件就否定了發展吧。”
談不上否定,紅旗縣長解釋道“香梅,你的觀點沒有錯,發展確實很重要,但我們要明白,發展不僅僅是蓋廠房、上項目那麼簡單,我們也不能僅僅看到眼前的利益,要有長遠的眼光。隻有規範了,我們的發展才能更健康、更持久。”
吳香梅聽著鄭紅旗的話,覺得有些道理,但她仍然有些不甘心紅旗縣長,你說得我都明白,可我們安平的高粱紅項目真的等不了啊。我們已經和糧食局簽訂了收購高粱的合同,如果項目停下來,高粱消化不了,那我們就會產生巨大的損失。
鄭紅旗知道吳香梅的擔憂,他想了想說道香梅,你的擔憂我理解。這樣吧,我去跟地區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爭給我們的項目開個綠燈。說著就撫了撫眼鏡,笑著道“香梅啊,有時候有些事不要著急,我最近有一個感悟啊,天無絕人之路嘛,有的時候觀望觀望也許答案就出來了”。
這句天無絕人之路是鄭紅旗最近的體會,前些天在地區找鐘毅彙報工作,沒想到被鐘毅拉著去見了劉乾坤。話裡話外就聽出了下一步地委是計劃將劉乾坤放在地委機關的。而位置嘛則是地委辦公室主任。當然鐘毅的話沒有明說,但當了縣長,領導的言外之意是自己能夠聽得出來。之前自己焦慮和劉乾坤競爭縣長,當了縣長之後又在焦慮和劉乾坤競爭書記,而如今如果劉乾坤留在了地區,自己下一步接替鄧牧為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由此鄭紅旗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千算萬算不如天算,這是用傳統智慧的解釋,而用哲學的思維來看待,就是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所說“一切皆流,無物常駐”。要用發展變化的眼光看問題,靜止是相對的,運動是絕對的,發展變化是絕對的,停頓是相對的。一切的焦慮都是杞人憂天。
吳香梅答道,那就觀察觀察。
鄭紅旗道也不能僅靠觀察,就如同你坐在我這裡爭取一樣,我也要去爭取爭取。
對於去地區爭取協調,鄭紅旗的心裡沒有底,畢竟前兩天的時候,陳東富秘書長提出了見麵,自己又一次爽約。但身為縣長,不可能不與行署打交道,思索再三,還是與陳東富主動打了電話。
呦,是紅旗縣長啊,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秘書長啊,上次的事情我臨時有事,雖然已經給您彙報解釋了,但我覺得不足以表達誠意啊,您看下午在不在辦公室,我向您當麵作檢討。
事實上,陳東富和鄭紅旗都是平級,但是陳東富有著領導身邊人這個光環,一定程度上,陳東富就是代表著齊永林。鄭紅旗心裡覺得,就算是不打算和齊永林站在一條船上,但實在沒有必要去和齊永林撕破臉,這個關係還是要主動去修複。
陳東富多多少少現在還是希望與鄭紅旗維係關係,畢竟鄭紅旗現在是手握實權的地方實力派,雖然鄭紅旗轉正之後翅膀硬了不少,但相比於鄧牧為,鄭紅旗起碼還有一些感情基礎。就道“紅旗啊,您要來我隨時在辦公室恭候”。
這就是體製內的現實,心裡不知道問候了對方多少遍,但表麵上還得保持微笑和謙卑的姿態。恃才傲物、任情使性是成年人的大忌,如果體製內輕易就和彆人撕破臉,那麼寫在臉上的不是幼稚,而是弱智。
鄭紅旗約了陳東富,自然是想著通過陳東富來約見齊永林,找齊永林彙報不能沒有準備和思路,就叫了秘書盧衛東,把縣裡要繼續上馬的企業一並列了清單。
老葛正同大集上的幾個家族的老人做最後的談判,作為村乾部來講,也想著找鄉裡多要一些補貼,將每個月的土地租金多要一些。畢竟這些錢群眾能拿到多少並不好說,但村委拿到的一定比村民多。村乾部拿的是鄉裡的補貼,這個時候,名義上自然要站在鄉政府一邊,而實際上則和家族長們唱起了雙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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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葛作為大集上葛家店土生土長的人,本身也就是大集上人口比較興旺的一個大家族,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多涉及大集上的事情,隻要是老葛出麵,多少都會有一絲的薄麵,解決起來也順暢不少。但如今老葛麵臨退休,很多工作也就不如以前積極性高,特彆這事又涉及大集上葛姓孫姓的集體利益,老葛也是不好說太多。老葛心裡明白,這事關大集群眾的集體利益,也事關自己退休前能否給村裡留下一筆可觀的集體收入。畢竟高粱紅酒廠已經變成了縣屬企業,這租金不拿白不拿。
而呈現在會場上則是另外一種表現,幾人抽完了煙,就開始大聲討論起來,我的辦公室和會議室離得不近,就能聽到老葛同大集上幾人爭執的聲音,不時還在拍著桌子。趕巧這個時候,蔣笑笑帶著謝白山拿了一些油料票據找我簽字,聽著老葛渾厚的嗓音回蕩在鄉大院裡。
蔣笑笑心疼地道“朝陽,看來鄉裡給的與群眾的期待分歧有些大啊,你也不去看看,老葛大爺馬上要退休了,這要是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去找了馬克思報到,會議室的桌子可沒人給你修”。
謝白山不屑地道“我老姑父這是黃金草吃多了,找桌子瀉火那。”
笑笑道“啥黃金草,我最近也火大,給我也整一點”。
謝白山壞笑了下,道女同誌,女同誌不能給。等我啥時候回東北,給你整兩斤人工種植的長白山野山參,一樣的補得嗷嗷叫。
蔣笑笑捂著嘴笑道說謊,吃個人參還嗷嗷叫,我們大學的時候我可學了,和蘿卜差不多。
我看著油票,有個七八張,就道“怎麼這個月比上個月多了這麼多啊”。
朝陽啊,現在香梅書記成了香梅縣長,每天往返都是幾趟,有的時候還要去其他地方開會,一來二去,這油費就上去了。
我看了看票,就道“笑笑,你分管黨政辦,這樣下去不行啊,鄉裡核定的公車汽油總盤子就這麼大,一個月的錢半個月都不夠啊,何況鄉派出所還要咱們解決一部分”。
知到要說工作,謝白山拿了簽了字的票據就走了出去。
看謝白山出了門,蔣笑笑才道“實在不行,就把派出所的油砍了,明明公安局就已經給他們了經費,他們還找咱們鄉裡”。
算了,鄉裡的工作離不開派出所的支持,給他們加點油遇到點什麼事他們能跑快一點。
要不我找計生辦或者想著企業解決,咱們這麼大個鄉,解決點油費還是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