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史誌辦的主任田嘉明在政法委的時候,一天三頓就沒在家裡吃過飯,中午和晚上有飯局很正常,沒有飯局反倒是不正常。來到了史誌辦,本就窩了一肚子火的田嘉明午飯也沒吃,聽到了派出所的所長小魏被停職,田嘉明昨天的隔夜飯都差點被嚇了出來。
胡亂應付了幾句之後,田嘉明掛斷了電話。
史誌辦的主任老劉道這個,這個田書記,電話的事,您看,輕輕鬆鬆地就落實了。
田嘉明略帶尷尬地道是啊,這個政法委的辦公室主任,是我從基層派出所帶出來的,現在也已經是副科級乾部了,老劉啊,你好好表現,爭取到退休的時候……
田嘉明看著老劉主任老實模樣,心裡也知道,這樣年齡的乾部畫餅已經不起作用,就道爭取到退休的時候啊,解決副科級的生活待遇嘛。
老劉臉上還是露出一絲恭敬的微笑,畢竟自己奮鬥了一輩子,在人秘股也沒有解決副科。如果到退休的時候真的能解決副科級待遇,倒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田嘉明笑嗬嗬地道老劉啊,以後,這個人秘股,業務股還有什麼年鑒股,太土了,人要自己抬舉自己,你們人秘股就叫綜合辦公室,業務股叫綜合業務科,年鑒股叫年鑒編撰中心,這樣喊出去才像個正經單位嘛。
老劉主任聽了,摸著頭笑道這個,這個怕不是要經過咱們編辦和組織部審批吧。
田嘉明道審批?審批什麼,咱們隻改名稱不改級彆,用不著審批,這事我下來給老方主任談一談,要解放思想,勇於改革嘛。說著,拍了拍老劉主任的肩膀。從辦公室出來之後,田嘉明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想著老方主任和老劉股長的文酸氣,又想起了二舅哥盧兆全,同樣是知識分子,現在看來,二哥盧兆全還是有幾把刷子,不然怎麼能坐到計劃經濟委員會主任的職位。看來二哥是大智若愚,這老劉和老方才是真正的老實人啊。
幻想著如何在史誌辦繼續體麵地當著領導,但肚子咕咕地叫了幾下,讓田嘉明的思緒回到了現實。田嘉明觀察了三天,像這種邊緣單位,吃了午飯幾個老家夥也就各自回家去了,四五間的辦公室,基本上是門上都有鐵將軍把門。田嘉明本也想著回去,但在政法委的時候,晚上十點前自己都很少回家,這個點回家,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左鄰右舍自己成了單位裡的閒散人員。田嘉明身體餓得發慌,但精神上卻吃不下飯,擔心一旦這個小魏在停職期間說了自己的事,下一步鄭紅旗必定要找自己的麻煩。思來想去之後,田嘉明又去了老劉股長的辦公室。
哎,老劉,這個,這個電話拿出來,我這邊還要打個電話。
老劉剛剛被畫了餅,自然是不敢怠慢,從腰帶扣上取下鑰匙,試了三兩下才打開了鎖,小心翼翼地取出來電話。
田嘉明坐在老劉的辦公椅子上,傳來一陣吱吱的響聲。拿起了話筒之後,才道老劉,這個縣裡機關通訊錄給我。
老劉想了想才道書記,這個通訊錄年前是發了一本,但是這辦公室裡資料太多,一時半會,我找不到。
田嘉明伸出了手,在空中停了下來,這個,這個秀水鄉政府的電話,你知不知道?
老劉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啊。書記,我這個腦子,是個老腦筋了,記不下那些號碼。不過田書記,這個老方主任的辦公室裡,有電話本。
聽到這裡,田嘉明就起了身來到了老方主任的辦公室,敲開門之後,聽說要打電話,老方主任猶豫了下,還是讓出了位置,畢竟書記打個電話,組人都不允許,也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老方主任從桌子上拿出鑰匙,同樣地打開了抽屜,從裡麵抱出來電話,放到了桌麵上。
田嘉明又是一臉的震驚道老方,你這不是吧,你一個人在辦公室,你把電話放起來,這是要防誰?
哎,田書記,領導帶頭,相互監督嘛。
桌麵的平麵玻璃下麵,就是通訊錄,田嘉明看了一眼,就找到了王震宇的電話,當初小魏就是通過王震宇聯係了自己,這個時候和王震宇打個招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田嘉明拿起了話筒,看著站在旁邊的老方主任沒有要走的意思。就笑了笑道方主任,我打個電話。
哎哎,你打你打。
田嘉明道方主任,我,這個,你在,是吧……
哦哦,是是,老方主任揉了揉眼睛,就打算出門,剛走了兩步,老方主任又扭頭道不打長途吧!
田嘉明無奈地笑了笑,看著步履蹣跚的老方主任,就看到了十年後的自己,心裡一陣失落。
電話撥通之後,沒有過多的客氣,田嘉明自然是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和想法。
王震宇也是知道,田嘉明雖然不在政法委,但秀水鄉政府就在田嘉明的老家門口,這幾年正是有著田嘉明的支持,自己才可以和田苗掰手腕。離開了田家的支持,自己這個鄉長,在田苗這個書記麵前,更加沒有了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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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宇道田書記,這個您放心我一定交代清楚。再說停職,停職又不是免職嘛,這個魏所長雖然年齡不大,但還是屬於少年老成,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他分得清楚。再說,我們鄉政府對他這麼支持,他要是胡說八道,我們鄉裡都不認他。
有了王震宇的話,田嘉明心裡踏實多了,又說了幾句之後,田嘉明道震宇啊,等當大哥的渡過了這一關,你的進步的事,我會找領導關照的。
王震宇聽完之後,又悄聲地道田書記,我的進步全部依賴於您的關照了,這次調查,說是還要找鄉黨委政府,我這邊您放心,鄉黨委那邊您還要多費心啊。
田嘉明自然知道,其說的是秀水的鄉書記田苗。按說這件事,田苗也有不小的責任。當初自己的本家侄子從鄉企局被退回到了鄉裡,這個田苗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什麼職務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