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暗道:縣長都來了他不來,他不來也就算了,還要給他把位置留起來。看來羅縣長對林家的人也是關照有加,很顧忌這個縣政法委書記林華東的感受啊。
菜上得很快,幾盤涼菜上齊之後,羅正財端著杯子道:啊我表達第一層意思啊同誌們,代表咱們縣政府,歡迎朝陽局長到臨平工作。喝了之後接著又道:第二層意思啊,代表縣政府啊,感謝咱們縣委政法委、縣公安局的同誌,為臨平改革開放和商品經濟的發展做出的突出貢獻。
羅正財夾了幾口菜道:第三杯啊,第三杯,提個希望,希望咱們縣局在以朝陽同誌為班長的領導下,為縣裡各項事業的穩定發展立新功、結碩果、創佳績啊,來吧同誌們,乾杯。
喝完了三杯酒之後,羅正財起了身脫起了風衣道:老王啊,你看你們煤炭賓館,這暖氣片子燒得都要冒煙了。
風衣還沒脫下來,縣政府辦公室的鐘主任就上前兩步,主動接過了風衣,掛在了衣架上。羅正財道:今天啊,公安局的班子啊,縣政府的班子,咱們都是臨平人,臨平人都是主人,隻有咱們朝陽局長是客人,大家一定要拿出咱們的真誠,把咱們朝陽局長接待好。
我笑著道:羅縣長啊,你這是不拿我當自己人啊,我現在是臨平公安局的局長,那就是咱臨平人。羅縣長和各位領導這麼關心我們的工作,我代表局班子一起,敬咱們羅縣長。
畢竟是敬縣長酒,我一起身,高政委和江局長幾個人也站了起來。
羅正財愣了一下,笑著指了指我道:化被動為主動啊,哎,老高,你是副縣長,你肯定算我們這邊的。
高萬良政委的光頭在燈光下泛著微微的光澤,仿佛一顆精心打磨過的圓潤明珠一般很有喜感。
高政委道:哎,縣長,無論哪邊的都是在您的領導下開展的工作,從哪邊來講我都該敬您一杯酒。
羅正財端著酒杯起了身道:亂套了哈亂套了……
喝了一杯又一杯之後,我倒沒有什麼醉意,畢竟在臨平的幾年,大街上都飄著高粱紅的酒糟味,日夜熏陶之下,也是比常人能多喝二兩。
酒至半場,已經喝了五六瓶高度的白酒,未見林華東前來,羅正財喝得已有醉意,分管交通的副縣長馮明旺已經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鼾。
羅正財兩眼也有了些血絲道:這個,這個朝陽局長酒量好啊,小鐘啊,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難過買酸攤,你要代表你們政府辦,多喝朝陽主任喝幾杯。還有,老王,你們煤炭公司,也需要公安局照顧,彆在那裡隻端茶倒水了。
鐘主任走過來道:李局,以後還要多多照顧啊。
鐘瀟虹不過三十出頭,梳著一頭利落的短發,發絲服帖而整齊,沒有一絲淩亂。麵容透著堅定,輪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簡潔的眼鏡,修身的西裝外套搭配直筒長褲,顯得更加乾練。我知道,女同誌敢在這個場合端杯子,這酒量定是不小。
喝了幾杯之後,鐘主任主動拉了拉袖口道:朝陽局長,咱們換大杯!
此話一出,頓時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煤炭公司的總經理王振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兩個二兩的玻璃杯,不由分說也就倒了兩杯滿酒。
今天第一次喝酒倒是關鍵,關鍵就在氣勢,如果第一場能喝出了名氣,以後倒是會少喝很多酒。
我假意推辭了幾句之後,就和鐘主任喝了起來,一杯之後滿是掌聲,直到第四杯,兩個人馬上就各喝了一斤。鐘主任端著酒杯,眼睛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我的臉上。眼神瞬間變得迷離起來,那原本透著乾練與堅定的雙眸,此刻像是被一層薄紗輕輕籠罩,臉也紅了起來。
我小聲勸慰道:鐘主任,這酒你不喝了。
王振拿著酒瓶道:哎哎,咱鐘主任就沒喝醉過,李局,你怕是不行了吧!
我看著鐘主任輕輕地打了一個嗝,知道這杯酒下去,鐘主任必然是花容失色。女乾部都注重自己的形象,在領導麵前出了醜,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鐘主任已經有了想放杯子的意思,羅正財靠在凳子上道:哎,端在杯子裡的酒,怎麼能放下來那?
鐘主任聽到之後,明顯地一愣,又舉起了杯子。
我仰頭乾了二兩之後,又拿過鐘主任的杯子,將鐘主任的酒痛快地倒在了自己的杯子裡道:鐘主任的酒,我替她喝了。
這江永成一邊夾著燒雞一邊拍著桌子壞笑著道:哎哎,佩服佩服,年輕人,可以,英雄救美了。
王振拿著酒瓶子道:我的天啊,羅縣長,李局他乾吹了一斤白的。
我又接過杯子續上了酒道:王總經理啊,這杯酒,我敬您。
王振放下酒瓶子道:哎哎,李局李局,我服了我服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喝這一杯下去,就找不到家了。有什麼需要我們煤炭公司出力的,您說話。
時針來到了十一,林華東還是沒有出現。五個小時之後,酒桌子上的羅正財已經睜不開眼,我笑了笑暗道:在安平我們都是論喝了幾壇。
鐘主任將羅縣長扶上了汽車,關上了門,冷風一吹,不禁裹緊了衣服,看了看四下的人都已經醉得不成樣子。鐘主任捋了捋吹散的頭發道:謝謝了朝陽局長。
我笑了笑道:客氣了鐘主任,以後還請多到公安局來指導工作。
鐘瀟虹抬頭望了望星空,星雲在銀河之中若隱若現,像是朦朧的薄紗,給這條星河增添了幾分夢幻般的色彩,讓人看不透,摸不清。鐘主任又捋了捋頭發道:你剛來臨平,公安局很複雜,你,不要輕易地相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