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說“當時的情況如果媽媽您親眼所見也會感覺很吃驚的,不是以前想象的那樣順利,那些中國人也是會抵抗的,沒有任何武器了,他們用牙咬也要戰鬥的,所以,情況不是很好……”
“用牙咬嗎?”真由美覺得不可思議。
吉田點點頭說“帝國戰士沒有表麵看起來那樣樂觀,內心也是很受挫的呀!”
“美國回來五年了吧?還習慣叫中國人?”吉田媽媽板著臉問兒子。
吉田低下頭不說話了。
真優美說“吉田君,支那真正的名字叫中國,是嗎?”
吉田一郎沒有看他媽媽的臉,隻是跪坐在那裡點點頭。
“那為什麼後來叫‘支那’?”真由美沒看見她婆婆的臉已經黑下來了。
吉田一郎說“西方稱呼中國是‘柴那’,我們英文發音不標準就讀成‘支那’了。”
“哦!是這樣啊!通知下來了嗎?可以…推遲幾天再走嗎?”真由美紅著臉這樣問吉田。
吉田跪坐在那裡沒有回答。
真由美繼續說“中國人因為害怕被殺死才拚命反抗的,吉田君如果可以不殺人的話,就不會遇到反抗,也就不會有危險”
“你這樣說像話嗎?每天在國防婦人會沒學到什麼嗎?國家存亡之際就是想辦法阻攔自己的丈夫去戰鬥嗎?作為大和民族子孫,你說出如此消極的話不知羞恥嗎?”真由美的婆婆大聲指責她。
真由美嚇得趕緊跪在婆婆麵前說“對不起,回來時和惠子聊天得知田下君是搞科研的,不需要親自殺人,那些中國人反而會保護他,擔心吉田君殺人也會被殺,所以說了那些話。”她跪在那裡把頭垂得低低的,像是犯了多大錯誤似的。
吉田一郎坐在那裡不吭氣,他心裡明白真由美想讓他晚幾天再走是什麼意思,回國養傷半年來,隻要她不在生理期,他都在努力,每天盼望著她有一天突然告訴他懷孕了,但越是期盼的東西,越是得不到,就像這場戰爭,越盼望勝利卻越是覺得勝利遙不可及。
婆婆盯著真由美大聲訓斥“為了天皇陛下,即便被殺了,也是吉田家族的驕傲,那些支那人不是用牙齒嗎?那就打碎他們的牙齒,用武士刀砍下他們的頭顱,”
她看著兒子說“如果你死在了消滅支那人的戰場,當收到你骨灰的那一天,我是欣慰的,我的兒子在為帝國的命運而戰,為大和民族萬年昌盛而捐軀的,死的多麼光榮,多麼高尚!”
吉田一郎跪在那裡低著頭回答“是!媽媽!”
“作為大和民族的軍人,你不應該留戀你的妻子,就像當年不留戀美國那個女人一樣,當年你能拋下所謂的妻子和孩子回國參軍,說明你是優秀的帝國軍人,你應該把血灑在戰場,你的犧牲將使整個家族萬世榮耀!”老太太教導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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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請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過去這麼多年了,我狠艱難把那個孩子忘了,媽媽為什麼舊事重提呢?”
吉田一郎的話激怒了老太太,她覺得在媳婦麵前兒子破壞了她的威嚴,她大聲訓斥起兒子來“你是在和我說話嗎?狠艱難才忘了她們?到美國是讓你讀書的,不是讓你尋花問柳的,你倒好,迷戀上了支那女人,如果不是逼你回來,你是不是打算和那個女人生活一輩子了?那樣的女人生出的孩子一樣是個下等人!”
“媽媽!那個孩子也是您的孫女!我拋棄她已經這麼多年了,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您還不滿意嗎?媽媽!請以後不要再這樣咒罵她們了。”吉田一郎跪在那裡忍無可忍低聲咆哮,看起來他既痛苦又無奈。
“我快瘋了,媽媽!”他跪在那裡把頭深深的垂下去,低低地傷心起來。
老太太聲音更大了“你已經把她們忘了嗎?你晚上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從夢中驚醒,你的妻子看到你滿臉淚痕大聲哭泣,這是徹底忘了嗎?你真令我失望!”
真由美看著丈夫的樣子很心疼,她低低地說“媽媽請不要再說了,吉田君他很痛苦,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連你也要頂撞我嗎?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你為丈夫做過什麼?除了狐媚丈夫,拖丈夫後腿,你還會什麼?一郎信心百倍從美國回來,陸軍學校畢業後一路高升才有了現在的成就,就是因為娶了你,他才開始有了消極厭戰的思想,這都怪你!”
“是的!媽媽,對不起!”真由美在自己丈夫麵前被婆婆訓斥,感到羞愧無比,她紅著臉低下頭,眼淚在眼眶打轉卻始終不敢掉下來。
回到臥室吉田還沒有進來,真由美拿起筆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是“親愛的吉田君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為天皇儘忠了。我要告訴您的是,我是含著笑走的,您該為我高興。受傷回來後,吉田君有了厭戰情緒,這是錯誤的思想。作為妻子,本應該鼓勵自己的丈夫英勇殺敵效忠天皇的,我卻為了兒女私情狹隘的想挽留我的丈夫,這是多麼自私的想法,為此我感到羞愧。為了讓吉田君心無旁騖英勇殺敵,我先走了,您要把所有的敵人全殺光,為了天皇陛下,奮勇殺敵吧!您的妻子真由美絕筆!”
她把信疊起來放在抽屜,侍候婆婆睡下後,回到房間,晚上,她把一生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丈夫。
醉酒的吉田一郎看著溫柔的真由美,仿佛看到了嬌美的珍妮。他雙眼恍惚的說“怎麼辦啊!這麼美麗的你,我的腦子時時刻刻在想你。”他親吻著真由美滑嫩的肌膚。
真由美溫柔的說“以後不要想我,要一心一意殺敵才行啊,不論我在那裡,我都在看著你,你要英勇啊,要成為真正勇敢的武士!”
吉田一郎醉眼朦朧地說“你不是害怕我殺人嗎?當初我向你保證說不殺人,可是我殺了很多中國人,我砍下他們的頭,用子彈打穿他們的身體,我活埋了他們你不怪我嗎?”
吉田一郎從來沒有對真由美說過這話,她明白他在對誰說,既然丈夫把她看成了彆人,那她就是那個人。
她說“我不怪你,我很高興你這麼英勇,這才是我的驕傲,是大和民族的驕傲。”
已經厭戰的吉田一郎在水一樣的女人懷裡,聽著這樣鼓勵自己的話,在心底重新燃起殺人的欲望,為了妻子的期望,為了媽媽的期望,為了整個家族的期望,他要為天皇抱死而戰!
第二天早晨,真由美沒按時照顧婆婆起床,吉田一郎也看不到真由美給他端來清晨第一杯潤腸溫水。
客廳裡又傳來媽媽尖酸刻薄的嘮叨聲,吉田一郎心煩意亂打開抽屜,看完那封信大吃一驚,他不顧身後傳來媽媽不近人情的話衝出家門
麵色蒼白的真由美靜靜地躺在沙灘上,貼裹在身上的和服不再美麗,上麵沾滿綠色海藻和海水裡的漂浮雜草,海水把她精心挽起的發髻衝的亂糟糟一團遮蓋在臉上,隻露出塗了口紅的嘴唇。周圍的人見慣了這場景似的,很不以為然的看了幾眼便各乾各的去了,好像躺在沙灘上的是一團退潮後留在沙灘的海草。
吉田一郎遠遠就認出真由美身上的和服,那還是娶她那年買的。他跌坐在她身邊怔怔的看著她,伸手輕輕的把蓋在她臉上的長發攏到一邊。看著她的臉,他回想著遺書中的話“為了讓吉田君心無旁騖英勇殺敵,我先走了”
他淒慘的笑了,他生命中的四個女人,一個是生下他的母親,極力命令他去殺人;一個他生下的女兒,到現在被他拋棄生死不明;美國的妻子極力阻攔他殺人,隻想一家三口花前月下用笑臉麵對人生;日本的妻子為了鼓勵他殺人,不惜跳海自殺隻為了讓他心無旁騖大開殺戒。一個為了讓他活著,一個鼓勵他死去。
他的腦子又開始混亂,感覺到身體裡暴虐的邪火又要衝出來了,他閉上眼睛使勁甩甩腦袋抱起軟踏踏冷冰冰的真由美向家裡走去
惠子參加了真由美的葬禮,真由美的婆婆認為是因為真優美和惠子的談話才讓她有了消極思想,發現這思想太自私時,羞愧難當才投海自殺,所以,她沒有給惠子好臉色。
吉田一郎心裡明白妻子自殺是為了鼓勵自己不要動搖殺敵的決心,但是,心情低落的他卻把這極度的痛苦轉換成憤怒撒向惠子。儘管真優美的自殺隻是占有他這份痛苦的一小部分,內心真正的痛苦隻有他自己知道,但他還是無由來的憎恨著無辜的惠子。
他咬牙看著惠子離去,好像惠子是凶手,好像惠子把他妻子推進海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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