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良的雙臂被交叉捆在一起,整個人體重量全維係在兩個緊緊勒住的手腕上,現在手腕上已經被勒成一圈血環了,所以他斷斷續續說出這幾句話時顯得非常痛苦。
朋友這倆字刺激著佐佐木的神經,他陰沉的臉上發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
這麼多年,他和慕容良一直以朋友相稱,慕容良的父親多次往返中國與日本給他傳遞家書,多次給他父親送錢,每次都拜托他照顧慕容良,但是現在慕容良卻血淋淋被吊在樹上。
他瞬間又想起平時和慕容良一起喝酒聊天的情景,喝醉酒的他什麼煩惱都對他傾訴,慕容良隻是那樣靜靜的聽他發牢騷,即便知道他殺了一個村莊幾十口人,他也沒有表現出多麼憤怒,而是理解他在執行命令。
這樣的人會拿走地圖想致他們於死地嗎?
“你真的沒有拿走地圖嗎?”他轉身走了幾步後又返回來問慕容良,聲音溫和了許多。
慕容良看了他一眼後,搖搖頭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負責做飯的士兵通知午飯做好了,他給巴圖魯盛了一勺肉湯,這是巴圖魯上午帶回來的野兔做成的。
巴圖魯端著肉湯走到樹下,在眾多士兵驚詫的目光下喂慕容良喝。
“喂!誰讓你這麼做的?”鈴木粗聲粗氣衝巴圖魯喊。
巴圖魯沒有理他,自顧自的用勺子喂慕容良喝。他一邊喂一邊悄悄的說“多喝點,晚上離開。”
慕容良知道晚上逃跑沒有力氣會連累巴圖魯,所以,他大口喝著肉湯。
“啪!”一根木棒打在巴圖魯的背上。
鈴木撿起一根木棒邪惡的衝他大罵“愚蠢的臭支那,竟敢私自把犯人放下來,你以為你是誰?你就是一隻笨重的豬!一隻蠢駱駝!”
他邊罵邊打,雖然巴圖魯一句聽不懂,但是知道這個鬼子在罵他。
他半蹲在地下的後背挨了幾下,卻依然一口一口喂慕容良喝,姿勢都沒有變一下,等慕容良喝完了他才轉過頭狠狠地盯著鈴木。
鈴木見巴圖魯憤怒的目光射過來時,心裡哆嗦了一下,但是見周圍專家和士兵都在觀看,他色厲內荏的把下巴高高抬起罵了一聲“混蛋!”
手裡的樹枝往地下一扔走了。
佐佐木在遠處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卻沒有任何表示,巴圖魯有這樣的舉動他一點不驚訝,幾年相處下來,巴圖魯不光和他是朋友,和慕容良也熱絡起來了,如果看到慕容良這個樣子而無動於衷,他反而會覺得可疑。
稻田遠遠的看著巴圖魯喂慕容良肉湯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慕容良受的苦是自己造成的,為此,他覺得很羞愧。
看見巴圖魯轉身站起來,他難過的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他知道塔斯哈這幾天一直在暗處觀察著他們,隻要他離開隊伍遠一些的地方,塔斯哈就能帶他逃離,可是他一直沒勇氣偷出地圖,也就沒有給塔斯哈帶自己離開的機會。
陰沉了幾天的天空卻遲遲沒有下雨的跡象,佐佐木想既然慕容良打死都不說地圖的下落,那就按照他說的那些地名走,而且有幾個地名這幾個專家記得很清楚,的確是紅圈標注的地標。
怎樣讓不懂日語的巴圖魯明白那些地址呢?這幾個專家懊惱的發現,儘管對慕容良恨得牙根疼,但是如果殺了他,他們更沒有辦法和巴圖魯溝通了。
這些從島國出來狂妄自大且傲慢的人一直認為以後的中國都屬於日本,中國老百姓以後都得像滿洲學生一樣學習日語,那麼中國話也隻是簡單懂一些便於溝通就行。現在遇到生僻的字和地名,他們根本無法用簡單的中國話和巴圖魯溝通,也是這個原因才使得他們暫時放棄了殺慕容良的念頭。
“報告隊長,吉野拓真和藤原千夜為國捐軀了。”太郎進來報告說。
那兩個人一個被豹子在胳膊上咬下來一塊肉,一個被捕獸夾夾斷了右腿,儘管上了藥粉進行了包紮,卻沒有熬過這悶熱的天氣。
佐佐木半晌沒有說話,他猛地對著宮本說“11個了!已經有11個帝國士兵為國捐軀了!一共組織了53個驍勇善戰的士兵,現在還沒有完成任務就失去了11個!就連那些皇協軍也隻剩7個了,接下來我們還會遇到什麼?吃人的魔鬼?無聲的沼澤?凶惡的狼群?還是未知的大型食肉野獸?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瘋了!”
太郎說“藤原千夜曾經和其他人說過,是王四小和他推搡中把他推進捕獸夾裡麵去的。”
略帶醉意的佐佐木一聽此話惱怒的一邊爬起來一邊說“我要殺了這個混蛋!”
這時候鈴木開口了“如果我是隊長,我不會這麼衝動,這麼多設備需要人扛,殺了他等於損失了一條馱東西的牲口。”
米山也說“對!等我們準備返回去的時候再殺他們也不遲啊,我們不是這樣計劃的嗎?”
宮本慢悠悠的說“原先失蹤的那五個人也許是逃跑了,以後晚上的警戒任務最好由我們的士兵執勤,那些皇協軍都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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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山說“對!就當是我們養著7條馱東西的牲口吧,驢是不會看門的,但是驢會逃走。”
為了驅散心中的恐懼,這幾個專家和佐佐木打開最後一瓶白酒,聽到那兩個傷兵也死了,佐佐木略帶醉意的向宮本發泄著心中的不快。與其說心中窩著火,倒不如說對這裡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自從踏進這片森林,他腦海中時時刻刻出現那根長長的野豬牙,整天走在半人高麥浪一樣的草叢裡,劃拉開胸前的草每走一步,都會提心吊膽擔心下一秒從草叢裡竄出什麼野獸來,尤其是晚上,他經常感覺帳篷外麵不遠處有一頭龐大的野獸在盯著他,隨時會對這裡發起攻擊。
在這片森林裡,走著走著就能消失在無法預測的沼澤裡,一不小心就讓捕獸夾夾斷腿,幾十個人圍成的營地竟然遭遇豹子襲擊,拿著裝滿子彈的槍竟然被狼活活咬死
前麵還要麵臨什麼?還會出現怎樣的危險?還會犧牲幾個士兵?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這些都是未知數。
早稻明植抓著亂糟糟的頭發氣餒地說“我答應過父親會活著回家,我親口答應過他的,我們家收到的耳朵太多了,我們家再找不出放耳朵的盒子了。”他難過的想哭。
宮本向太郎擺擺手說“埋的深一點,屍體會把狼招來。”
佐佐木歎著氣說“埋的再深也會讓野豬拱出來吃掉。”
這幾個專家也有點消沉,他們席地而坐一個個麵帶頹廢的一聲不吭。
喝醉的鈴木越想越氣憤,浩浩蕩蕩的測繪隊被野獸襲擊倒也罷了,在他們麵前唯唯諾諾的支那翻譯竟然也想把他們困死在這裡,這簡直無法忍受!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衝到外麵,見巴圖魯坐在離慕容良不遠的一棵樹下又在打磨他的匕首。他邪惡的冷笑一聲,拔出隨身攜帶的手槍對準重新又被吊起來的慕容良“砰!”開了一槍。
“啊!”
他的手腕被不知何處飛來的一塊石頭打的生疼,手槍雖然沒有落地,但手腕一軟,黑洞洞的槍口便不由得朝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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