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石俊給抗聯戰士們開了一個會，通過石俊的表情，大家意識到出什麼事了。
石俊說“我們這個九人小組明天立即出發，離開杜宅。”
“為什麼？”李鎖祥問。
“就是，為什麼呀？我們不收集武器了？”王升說。
石俊說“我和你們說過，第八軍和第九軍整體投降鬼子起到了極壞的帶頭作用，其它軍的師一級將領紛紛投降，團旅級彆的將領們根據手中掌握的情況把抗聯戰士的家庭住址甚至親戚朋友都報告給了日本人，日本人實行“實名製”和“連坐製”，抗聯戰士的家人們紛紛被殺，甚至抗聯戰士的老丈人家都被誅殺了，有的村殺得隻剩一戶孤寡老人，有些戰士實在扛不住了，被迫投降。”
石俊沉痛的說“實話告訴你們，不光是楊靖宇司令犧牲了，其實我們政委、團長和旅長都犧牲了，我是接到參謀長的命令回來帶大家撤離的。”
聽到這麼沉痛的消息，大家都難過的低下頭。
“我們要去哪裡？”石春光說。
石俊說“第一路軍已經有一部分人進入蘇聯境內進行休整，第二路軍和第三路軍正在開始整合，也會退入蘇聯境內，其它幾個軍聯係已經中斷，情況不明，他們或者全軍覆沒或者全部繳械投降了。我們留在這裡表麵看起來很安全，但是一旦被鬼子捕獲一人，不光剩下的其它八個人會遭殃，我們的家人以及杜家都會遭到滅頂之災。”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落到如此悲慘的境地？我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卻要逃到蘇聯去？”
“對！這太突然了，鬼子沒有打跑，反而越來越多了，我們卻逃跑了？不打鬼子了？”
“到底因為什麼？”
“”
“老曲也死了！是叛徒出賣了他，而隻有我和他單線聯係，也隻有你們知道他是我們的人！”石俊盯著他們咆哮“誰來給我個解釋？”
石春光說“黑記不是也知道老曲嗎？”
石俊說“老曲沒出事之前，黑記和狗剩他們就已經撤到蘇聯了。”
八個人互相看看，每個人臉上都表現出了憤怒與猜忌。
李鎖祥大聲咒罵著“我要查出哪個王八羔子當了叛徒，老子親手斃了他。”
“對！把他找出來殺了他。”
“對！”
“組長，也許老曲並不是抗聯隊員出賣的，有沒有可能他什麼地方出現破綻暴露了？”看大門的王升說。
“組長，我們死也不會當叛徒的，我們不是慫包蛋！”
石俊低頭不語，他慢慢抬起頭看著大家說“剛才我去看過馬小飛了，你們知道馬小燕家的滅門慘案怎麼發生的嗎?”
“是何淮仁那個叛徒出賣了馬小燕！”石春光狠狠的說。
“可惜他死了，否則老子一槍崩了他。”史瑞宏咬牙切齒的說。
石俊說“何淮仁當初也是堅決參加抗聯殺鬼子的，打鬼子時也有一股不要命的勁頭，是我們團的戰鬥英雄！但是，在一次戰鬥中被俘後他被鬼子打斷一條腿受儘折磨，當鬼子把他七十多歲的父母吊起來準備活活燒死時，他終於受不了了，也做出了出賣戰友的事情，難道他一開始就是叛徒嗎？不是，他是被鬼子折磨成叛徒的。也許你們說的有道理，出賣老曲的不一定是我們這幾個人，但是我不敢保證你們萬一被鬼子抓住不會被折磨成叛徒。當你的父母在你麵前被一刀一刀割開身體再澆上滾燙的熱油而疼的慘叫；當你的姊妹在你麵前被強奸；當你的妻子被割去乳房；當你的孩子將要被砍掉腦袋…當他們撕心裂肺的慘叫傳進你的耳朵，你的眼睛敢睜開看嗎？你們還會無動於衷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是的，他們自己能扛得住殘酷的刑罰，殺頭都不怕。但是能眼睜睜看著父母因為自己受折磨嗎？能聽到兒子的大哭無動於衷嗎？能對正在受刑的家人不管不顧嗎？他們對自己的堅定意誌開始懷疑，他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何淮仁。
石俊說“有的抗聯戰士家屬甚至是被親戚舉報的，他們親自領著鬼子去抓人，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鬼子的宣傳單上說的‘立功贖罪’，隻有這樣，當某一天發現他是抗聯親戚時不會受到牽連。”
又是令人窒息的安靜。
“組長，楊司令真的犧牲了嗎？鬼子的報紙是不是胡說八道？”史瑞宏問。
石俊點點頭說“有的說剛過了年，有的說剛過了正月十五，到底哪天說不準，但是楊司令確實犧牲了。參謀長懷疑是他身邊的人出賣了他，到現在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雖然他的警衛排長已經公開叛變，但是一個公開投敵的叛徒不足以布下如此大的陷阱。”
“他們？組長的意思是楊司令身邊的叛徒不是一個兩個？”王誌剛說。
石俊點點頭“你們在這裡吃得飽穿得暖，在大山裡的其他弟兄們可沒有這麼好的條件，他們非常艱苦，有時候三天吃不上一粒米，在冬天鬆籽吃光就吃草籽，草籽吃光就吃草根，凡是能咽下肚子的東西都是食物。有的戰士把手腳凍爛了開始說胡話，實在受不了開槍自殺了。戰士們說哪怕和鬼子痛痛快快打一仗戰死了也比活活凍死餓死痛快，這樣惡劣的條件下能堅持下來的能有多少？更彆說戰士們的家人隨時有被殺的危險，難道楊司令身邊的人都是不需要吃糧食的鐵人嗎？”石俊說。
“我們送到密營的糧食呢？那可是杜爺真金白銀買來送給我們的。”李鎖祥說。
石俊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眉頭說“誰說那是杜爺買的？那是一個愛國人士秘密捐贈的，與杜家毫不相乾。”
石俊的心臟極速跳動起來。
李鎖祥說“我看見以前是郝大壯偽裝成馬糞車運出城的，以為糧食也是杜爺送給我們的。”
石俊說“是我請求杜爺幫忙的，杜爺並不知道是偷運糧食，還有一點你們要注意，到目前為止杜爺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他一直以為你們是我雇來的夥計，一旦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是抗聯，他有可能把我們趕出去。”
“兩位少爺好像知道我們的身份。”王誌剛說。
石俊說“兩位少爺隻知道我們幾個憎恨日本人，但並不知道我們是抗聯。”
說完這些話他逐個觀察麵前的八個隊員，想從他們臉上的表情找出那個偷聽的人。
但是八個人臉上沒有任何異常，石俊更加疑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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